时澄月推了推眼镜框,把自己松散的马尾辫扎高。
她手肘戳了戳祁嘉虞:“我今天美吗?”
祁嘉虞:“......”
倒是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美美美,美炸了。”
时澄月:“要你说。”
廖卫峰叹气:“站着聊天累不累,我给你们搬把椅子?”
几个人不再说话,低着头灰溜溜地往里走。唯有时澄月像个异类,她雄赳赳气昂昂扬着细长的脖子,整个人如一只扑棱翅膀跃跃欲起飞的白天鹅,背后挂着小气球,再充点气进去她就可以欣欣然飘上天了。
时澄月一眼就看见了林一砚。
新的一周他换了一组,但依然还是坐在最后一排。
时澄月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歪着脑袋在课桌里翻找着什么,教室里明亮的白炽灯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浓眉很快地拧了下,眼里露出一股烦躁。
他的脸不管放到什么环境下,好像都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在他翻找无果地抬起头来后,两人四目不经意间相对。
时澄月冲他眨眨眼,又看向田鑫泽,低低说了句:“嗨,甜心。”
林一砚找东西的手一顿。
一定是因为田鑫泽的名字太过搞笑才会让时澄月先喊他的名字。
嗯,只可能是这个原因。
时澄月刻意站在林一砚身后,两手自然地搭在他椅背上,祁嘉虞站在她身边。加上田鑫泽,三个人形成了完美又稳定的三角形,开始聊天。
林一砚没有回头,却能感知到她的胳膊肘就撑在自己的椅背上,袖子捋到了手肘处,露在外头的手臂随着她说话时不时碰到自己的后颈和肩膀。
温度相汲时,像冬日点燃的手持烟花倏然炸开,她低头时滑过自己耳畔的发梢又如散出星星点点的碎火,触及肌肤的那一刻,让人忍不住为这无意识的接触而雀跃沉溺。
“你们怎么来了?”田鑫泽好奇。
“抄作业被逮到了。”
“至于这么严重?”
祁嘉虞轻叹一口气:“都怪兔子。”
田鑫泽:“兔子?”然后他看着时澄月,“她在说你?为什么叫兔子?”
时澄月:“……因为……”
祁嘉虞伸出手指头:“兔子,温顺,胆小,文静。但是这些,时澄月都没有。”
田鑫泽:“所以?”
他们聊得可真开心,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插话的机会是要靠自己创造的。
林一砚把笔一放,漫不经心地从课桌里拿出数学书,镇定自若的脸上有一种被人忽略却又想努力插话的别扭感:“缺什么补什么。”
“哎对对对!”祁嘉虞说,“学霸你很有sense啊!”
林一砚淡淡点评:“你的英语也很不错。”
三个人一唱一和,时澄月一句话都没来得及插上。
倒是这个林一砚,居然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正巧这时,两根粉笔头从前面砸过来,时澄月来不及躲开,正好砸到她脑门上,掉下来的时候又砸中林一砚的头,空中落下一点白扑扑的粉灰。
林一砚:“……”
无妄之灾。
时澄月轻轻呀了一声,低头扒拉开林一砚的头发,拿出那根断了一截的粉笔:“误伤到银河系第一帅了。”
林一砚:“…………”
她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恰好能让全班都听见,班级各处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不少人回头往这里看,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想过他们几个人会认识。
对于这个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称呼,林一砚耳根有点发烫,他竖起数学书,完美地遮住自己的脸。
“你们走哪都能说上话?”廖卫峰又发话了。
随着廖卫峰的这句话,前排的学生又一溜烟地回头。
“他们怎么会认识啊?”卢婷婷好奇地问。
前桌回过头:“林一砚嘛,不奇怪。”
卢婷婷想想也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廖卫峰已经结束了一个知识点,她一点儿都没听进去,赶紧戳了戳同桌。
“同桌,刚刚那个——”金嘉媛还在往后看,卢婷婷好奇地问,“你看什么呢?”
金嘉媛猛然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没、没,我在看几点了。”
卢婷婷笑:“刚上课你就想着下课了吗。”
金嘉媛只也腼腆笑着,没再回答。
自从上课铃声响了之后,林一砚也不再和别人说话,几乎是全程盯着黑板。
时澄月在后头安静地站着,肚子突然有点疼。她有些懊悔,早上就不应该空腹喝那杯冰豆浆。
祁嘉虞看了眼她,低声问:“你怎么了?”
时澄月:“我想上厕所。”
“那你去啊。”
时澄月果断地摇摇头,用气声道:“可是现在我不是在自己班级啊,出去太久了别人会以为我是去拉屎的。”
祁嘉虞:“……可是你本来就是去拉屎的。”
时澄月:“那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去拉屎了啊!!!”
林一砚突然回头,那双眼睛在从窗口斜进来的暖阳照耀下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带着笑意。原本平直的唇角微微勾起,嘴巴一张一合:“兔子憋太久,是会,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