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娘这就试。”只是那料子薄薄的,刘氏看了看自己满是茧子的粗糙的手,有些不敢放上去,“这料子太好了,我弄坏咋办?要不换一件吧……”
“坏了就坏了呗,衣裳本就是拿来穿的。”不等她说完,陆明珠直接拿起衣裳往她身上套,边眨眨眼道,“坏了咱就换一件,它能穿在娘身上,也是它三生有幸了!”
这话哄得刘氏止不住笑,一时也没了不自在。
身后,一直观察着两人的王姑姑不禁在心里点了点头。王姑姑其实并不是侯府的人,而是从宫里出来的。
裴令找到陆明珠后,虽立刻便让人传消息回了侯府,但京城路远,侯府的人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但明天的宴席,算是陆明珠第一次正式以侯府千金的身份展露人前,最好是尽善尽美,所以裴令便寻了在云州府养老的王姑姑来。
在来之前,王姑姑本还有些担心。
这位明珠小姐长在农家,这么多年了,怕是早就定了性子。这一朝从乡下姑娘成为侯府千金,堪称一步登天,要么惶恐难安,要么得意忘形。
倒是不想这位明珠小姐竟如此稳得住,镇定自若,全无半分小家子气,也无轻狂之意。
王姑姑不由对这位小姐刮目相看,也对陆家的教养多了几分认可。虽是农家清贫,可陆家的教养并不比一些高门大户差。
绫罗绸缎只能装饰外在,这人啊,最重要的便是品格与心态。否则便是穿了龙袍也成不了太子。
王姑姑看出了刘氏的不自在,见明珠小姐如此护着自己的养母,不由微微一笑,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给这母女俩留了独处空间。
果然,待她们出去,刘氏便自在多了。
“娘,你觉得这支簪子好看吗?”
陆明珠拿了一根玉簪给刘氏看。
对于刘氏来说,那盒子里的首饰就没有不好看的,当然这簪子插到她闺女头上就更好看了。
只是……
“珠儿,如今侯府寻来,你脸上的药便可以停了吧。”刘氏捧着闺女的脸,心疼愧疚的看着那块疤,“侯府这般厉害,你那位兄长也是个大官,定然能护住你的。以后就不用委屈你弄花自己的脸了。”
杏花村的人皆知陆明珠在十岁时摔了一跤,从此在脸上留下了好大一块疤,从最美的村花变成村里最丑的姑娘。
但外人不知,陆明珠的脸其实早就好了。
她当时确实摔伤了脸,但并不严重,只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陆父给她开了药,擦了几天便好了。
那时陆明珠还没有恢复现代的记忆,但或许是潜意识仍在,她特别有危机感。
容貌太盛,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陆明珠十岁时,便已生得十分美丽了,便是她自己瞧着,有时候都会看呆。
虽然很喜欢自己这张脸,可陆明珠更珍惜自己的小命。
陆家只是普通农家,根本护不住她这般的美貌,所以陆明珠干脆将计就计,让自己破了相。
其实她脸上的疤是假的。
陆父是采药人,知道一种药草,皮肤若沾上了,便会发红发紫,须得一个月才能消。
陆明珠便是用了这种药草伪装自己。
这一点,陆家除了最小的陆阳,其他三人都是知道的。起初刘氏是不同意的,不过后来被陆明珠说服了,只是心里到底觉得愧疚心疼。
她闺女本是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但因为他们做父母的无能,却只能把脸藏起来,每每想到此,刘氏便很是难受。
如今好了,侯府那么厉害,肯定是能护住她闺女的。
“嗯,我已经停了药了。”陆明珠知道刘氏的心结,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哎,都怪您闺女生得太好看了。这样的美人儿,肯定有很多人觊觎!”
“你个不害臊的丫头!”
刘氏噗嗤一声笑了,“不过说得没错,我闺女可是世上最漂亮的一颗明珠,自然不是谁都能有幸得见,能配得上的。”
说到此,刘氏便想到了李家,顿时冷哼一声道:“那李长启是个没福气的眼瞎鬼,退了婚也好,这种人可配不上我闺女!”
“那是!”陆明珠仰着下巴,故作骄傲道,“李长启算什么啊,我这样的品貌那是皇子也配得!”
陆明珠当然是对皇子没兴趣的,若是可以,她甚至不想结婚。此时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哄刘氏开心。
果然,刘氏一听这话便开心的笑了,母女俩登时笑作了一团。
陆家这边和乐融融,此时,李家那边正在为明日的宴席做准备。陈氏还花了大价钱为儿子做了一身好衣裳,越看越满意。
“我儿果真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陈氏开心道,“以我看,便是公主也能配。”
“娘,莫要胡说。我只是个举人,哪里配得上公主?这话别让外人听到,平白惹人笑话。”
李长启虽这般说,但心里很是受用。
“举人也不过是一时的,以我儿的才华,早晚能中进士,说不定还是状元呢!”陈氏不以为然,很是高兴道,“就可惜了,早知道有侯府千金,我们就不先与周家定亲了。”
“娘,慎言。”
“好了好了,娘不说了就是了。”陈氏叹了口气,又不禁好奇道,“启儿,你说那位侯府千金到底流落在何地?哪家这般幸运,竟把这么一个金宝贝搂进了家里。”
这一点,李长启也好奇。不过裴令只给了周知府请帖,所以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好在明日就能知道了,他也想知道哪家这般幸运。
一日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宴席开始。陆家院内院外已挂满了红绸,一片喜气洋洋。
院子里,大家都忙了起来。
陆明珠倒是无事,正好时间还早,还未有客人上门,她洗漱过后,便准备出来透会儿气。她打开院门正要朝外走,恰在此时,有人从外朝里走。
“呀!”
她猝不及防,身体下意识朝后仰,眼见着要摔倒,一只有力的手蓦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入眼的是一片温润清透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