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秀是个极温柔的人,哪怕家里突遭变故,丈夫突然被人举报成了□□,依然没有让她变得歇斯底里,眉眼柔顺,哪怕瘦得有些过分,但骨相很美,可以想象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她正在给幸舒兰削苹果,一边正跟幸舒兰说着话。
都是苏婉秀在说,幸舒兰听着,微垂着眼帘,半响都没吭一声,偶尔拿手指按着脑袋,一脸的痛苦。
“头疼吗?”苏婉秀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
幸舒兰点头,感受着脑海里涌进入的一股接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
眉头微微蹙着,苏婉秀只道她是刚生产完,身体不适,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到了床头柜上,开始给幸舒兰按摩头部,一边道:
“生完孩子最要注意,不能见风,否则落下月子病折磨的是自己。你也不要听你婆婆的,说什么农村谁不是生完孩子就下地,只有家里没有壮劳力的情况下,才要女人下地干活。你生糖包他们就是没注意,落下了月子病了,这一有刮风下雨,就头疼骨头疼。”
幸舒兰没有作声。
她的头疼与月子病无关,但也没有纠正苏婉秀的说辞。
她呆呆地望着四周的环境,望着给她按摩又叨叨着的苏婉秀,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婉秀还在那里说着:“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看不得你爸和我吃亏,就出手帮了些,你公公婆婆看在眼里,自然就有意见了些。我和你爸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管我们,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有了钱就多给自己买些补品吃吃,医生说你亏空得太厉害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女人落了病了,谁痛苦?还是自己,别人又会理解你多少?
你这性子啊,还是像了我,也是当年我教育你要以诚相待,以己度人,以为将心比心,谁知道……”
按了好一阵,苏婉秀问:“好些没有?”
幸舒兰点头,又摇头。
她还在接收着那股庞大的记忆,造成的疼痛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失的。
苏婉秀也知道效果不会这么立杆见影,按摩这东西需要一段时间的。
她将剩下的一半苹果又削了,装在了一个小盘子里,又去拿了旁边保温桶里的骨头汤,一边往外盛,一边道:“你爸和我知道你住院后,就急得不行,你爸来不了,只有我能走动,就去肉铺买了点骨头,这东西不要票,好买,给你煲了点骨头萝卜汤,补补身子。”
幸舒兰表情呆呆地,眼睛随着家旺嫂的动作而转动。
“我在医生这才知道,你是肾脏大出血,难产,那就得补血,可惜家里没有补血的药材,到时候我想办法买点红枣、枸杞,改天给你做药膳补血。”苏婉秀将骨头汤盛在了碗里,慢慢地喂给她吃,又道,“可惜肉铺那没有猪肝猪血了,否则也能买些来,给你做猪肝猪血汤,补血。”
吃着苏婉兰喂过来的骨头汤,不烫,刚刚好,味道极美。
是妈妈的味道。
幸舒兰眼眶湿润了,望着苏婉秀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她开口:“妈?”声音哑哑的,带了一丝疑问,像是刚认识她一般。
家旺嫂并没有怀疑什么,女儿刚从鬼门关救回来,没完全反应过来那也正常,没看到她刚才还按着脑袋喊疼来着?
她有的只是心疼,心里更怨起了唐老头唐老太的绝情,女婿又不在身边,孩子又小,可怎么过?
唐文远一直远远地站在门外面,不敢去轻易打扰她们母女的相处,直到苏婉秀微微侧过身子在抹泪,看到了他。
他这才走上去,喊了声:“外婆,有我呢。”
与医院里的否极泰来不一样,老唐家却是处于压抑与阴郁之中。
幸舒兰在自己院中摔倒,难产了的事,本来就是老唐家的事情,但随着唐家旺夫妻从镇上回来,也就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唐家坝。
大家都在指责唐家人的狠心与绝情。
对于社员们的指指点点,唐家人很难受。
特别是唐老头,他本就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此时只恨不得时间能够倒转回去,一切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