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最后还是接了,手机贴在耳边,她沉默着,对方也沉默着,但能听见谢景一声一声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谢景只说了一句:“到阳台来。”
到阳台来......
程川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阳台?哪里的阳台?”
虽是这么问,她已经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房间外面的阳台,那里正对着谢景家的旧屋。
程川是坐在房间里的,从房间里看出去并不能看见些什么,耳边又响起了谢景的声音:“你住的房间的阳台。”
她没说话,但去了。
从阳台往下看,谢景站在泥面上,一身休闲的寻常衣服,很宽松,风一吹过来,勾勒着窄瘦的腰和笔直的长腿。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一根烟,烟雾飘荡,抬着眼朝她看过来,一些碎发拂过谢景的眉眼,他眼也不眨。
程川看着这样的谢景想起了以前自己初次见他的场景。
程川自小内向,话很少,由于父母双亡,寄养在别人家,怕惹人嫌,所以很乖,凡事都尽力做得最好。
别人玩,她学习,别人早恋,她学习,是其他人口中的乖乖女。
唯一件做过离经叛道的事就是主动追谢景,那时候程川在奶茶店打暑假工,第一次见到他,他是寸头的,很高,身板却清瘦。
心动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突然,它也许就来了。
也许你只是看到了对方的背影,也许你只是看到了他的侧脸,也许你只是看到了他的手,也许你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心就有可能跳得更快。
她做奶茶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下来,目光驻足在他身上。
奶茶店的老员工见程川盯着谢景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这种人看着就像刚坐牢出来,你千万别招惹啊。”
刚坐完牢出来的人很容易认,他们的眼神会跟平常人不同,奶茶店的老员工是一名阿姨,五十多岁了,见过不少人。
程川当时不自觉地替他争辩:“可他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
奶茶店老员工笑:“年纪跟你差不多又怎么样呢,你们是不同的人,也许你在读书的时候,他就在坐牢呢。”
“妹子,我这个老阿姨都知道十四岁就可以被判坐牢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她话多,一聊就停不下来。
话虽这么说,后来程川还是主动地找上了谢景。
在他第四次来奶茶店的时候。
那是程川活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勇敢。
还记得谢景当时单腿曲起,背靠在透明的玻璃上,半倚半靠着,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眯着眼看她。
“喜欢我?”
程川震惊地抬头,握住奶茶的手紧张地捏紧了,她没说过喜欢他,只是想送一杯奶茶给他喝。
本来就不善言辞的程川瞬间成了哑巴,只眼睁睁地看着谢景倾身过来,两人鼻尖差点碰上,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也传给了她。
不难闻。
还混杂着一些其他的味道,说不出来的好闻。
谢景头发长了一些,程川忽然发现,处于青春期的男生的头发好像确实会长得快,她舅舅家的儿子就是一或两周就要剪一次头发。
两人鼻尖突然错开了,他腰弯得很下,薄唇擦过程川的耳朵:“我坐过牢的,听说你是好学生,不怕吗?”
属于他的味道令她脑子运转缓慢,讷讷地开口:“不怕的。”
程川扎着高马尾,谢景抬起手抓了一缕放到指尖上绕来绕去,他拉开了点距离,看着她红透了的脸,再问一遍:“真的不怕吗?”
陌生的呼吸洒到程川的脸上,她仿佛被蛊惑了:“不怕。”
谢景看她几秒笑了:“好啊。”
程川看呆了,她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生,而是他笑得很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