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神仙就要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在红尘里当小富婆快乐得很。
别更阑独自上了二楼,店里的男客少了许多,二楼有些安静,上下两层并不隔音,老板快乐的声音他都能听得到。
以后,他会准备更多,更精美的衣服给她的。
“哎哟,这位公子好相貌啊,我看你背影还以为是见了狐仙呢。”头发盘成蝴蝶髻的大婶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看穿着是店里的人。
“不敢当。”别更阑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
“公子看看,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凤翎深衣,配的鹤氅是玉云鹤羽炼制的,这衣服色浓形制繁复,要让花姨我说啊,只有公子这样身如修竹,鸾姿凤态,往人堆里一站,衬得其他男人都如野鸡土狗一般的人物才配得上。”
花姨热情至极,夸人的词不嫌肉麻直往别更阑身上砸,一来是这少年皮相气度皆生得极好,二来嘛……
早就有人给她汇报,这衣着平平的漂亮公子和楼下那个散财女菩萨是一起来的,还说“看上什么随便买”,指不定就是人家的小情人。
女菩萨买了女装,她这不得努力一把凑个对,开张吃半年啊。
“而且这衣服和——”
“我倒要看看,能把我衬成野鸡土狗的是什么人物?”一道蕴含三分怒意的声音从后面而来。
花姨心道不好,怎么被这位小爷听到了?!
哎哟她这不把门的嘴哦……
来者一身贵气,却长着桀骜的眉目,是城里世家落木氏的小公子落木叠,最喜欢美衣华服,出手大方但脾气刁钻,每次伺候他都让人心惊胆战的。
落木叠眯起眼打量着眼前少年:“这一身素竹锦都是三五十年前的样式了,是把你家垫箱底的破烂都翻出来了吗?”
说完他移开视线,一副脏了眼的模样。
和他同行的女伴也不饶人:“瞧瞧这人一身的寒酸气,修为都没有,站在那里都嫌占地儿,还想跟表哥比?”
“买不起又配不上,还非要出来碍眼。”
她越说越气,对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早就耳濡目染,立即掏出根赤红长鞭,狠狠甩在别更阑身上。
别更阑这身法衣就是个样子货,连寻常刀剑都挡不全,更遑论侍女用的低阶法器。
瞬间,青衣上出现一道血痕。
主子没喊停,侍女自然不会收手,又是好几鞭子下去,在他胸膛、手臂、腰侧全撕开了血色伤口。
别更阑独自站在那里,衣衫破碎,发丝有些许散乱,他垂下眸,状似隐忍,抬起的手却掩住了唇边扬起的弧度。
两个蠢货来得妙啊。
落木叠指着挂在店正中,赤红夺目,光纹流转的凤翎深衣:“给我拿过来。”
“……这。”花姨陪着便秘般的苦笑。
有灵石赚她也很开心,但是这不是纯得罪人吗?天知道楼下的散财女菩萨什么来头。
别更阑却在嫌事不够大,他又添了把火,抬起苍白的脸,不甘似的朝那凤翎深衣看去。
这一幕正巧入了落木叠眼中。
落木叠不耐烦地捏了捏手指,侍女察言观色,立即又是一鞭子下去。
别更阑状似无意地转动身体,鞭子正好在少年俊秀的脸庞上添了一条血痕。
落木叠不屑嗤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轻抚脸上伤痕,别更阑满意了。
他是贪得无厌的恶鬼。当发现自己的伤能从宣瑾清那里换来温柔和怜惜之后,他就忍不住想要更多更多。
表妹瞪着花姨,柳眉倒竖:“磨磨唧唧的,你也想吃鞭子吗?”
“不,不敢。”花姨连忙赔罪,歉疚地看了看一边的少年。
少年浅蹙着眉,明明一身狼狈,居然还对她安慰地笑了笑。
花姨叹气,漂亮又温柔的好孩子啊,可惜……
“楼上这么热闹啊。”宣瑾清悠然拾级而上。
一身艳红裙摆撒开,墨发如瀑,艳而不媚,反而气势凌然,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心情不虞,落木叠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惊艳。
老板跟在宣瑾清身后,神情和花姨如出一辙,仿佛一对苦便秘久矣的难姐难妹。
千万,千万别闹起来,求求了。
宣瑾清扫了一身凄惨的别更阑。
真可怜。
随后,目光在整个二楼扫视一圈,扬起下巴点了点正挂在店里最显眼位置凤翎的深衣:“看起来和我这一身成对嘛,我要了。”
老板、花姨:……完了。
至少别打起来,求求了。
下一瞬,落木叠的冷笑已经来到:“你可知我是谁?想进我落木氏地牢一行吗?”
宣瑾清眉梢微抬,似笑非笑:“你确定想让我记住你吗?”
“好!很好!”落木叠火气直烧,初见的惊艳已经被火气烧干,一个个都想跟他抢,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老板和花姨闭上了眼,心情比拉裤兜子里还沉重:完球个蛋的了。
宣瑾清一副大佬姿态坐在店里最华丽的软椅上,双臂展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挂在椅背。
“师弟。”她笑吟吟地抬手朝着别更阑招了招,“过来。”
别更阑带着一身伤痕走到宣瑾清面前,绽开个脆弱美好的笑容,浓密的睫毛垂落,衬着冷白肤色与艳红伤痕,像一副被泼上朱砂的画卷:
“师姐别担心,我——”
宣瑾清用食指关节蹭了蹭他脸颊上的伤:“怎么一会不看着,就被欺负成这样?”
“来,告诉师姐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