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心“咯噔”地响,脑子全被“该如何圆”占据着。
刚才她是见周向阳晕倒后,打算以一己之力搞定眼前的上古鸟兽才用这个很久没用过的术法的。
谁知道南枝门主和沈拂尘来得这么凑巧,正好撞见这一幕。
沈拂尘看到时柒使了烈火之术,同来的南枝门主自然也瞧见了。
他眼底掠过一抹不可思议,却还不忘向鸟兽掷出手中的折扇,希望能一招制服对方。
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因南枝门主的片刻失神,鸟兽逃掉了。
时柒觉得手腕有点儿疼,沈拂尘握得看似不重,却很用力,他用平静的眼神凝视着她,问:“你为何会烈火之术。”
南枝门主收了折扇,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也等待着这个答案,“时柒,烈火之术乃魔族人所创,你……”
她从善如流地跪下了。
“师尊,是弟子一时鬼迷心窍,剑走偏锋偷偷地修习了魔族人的烈火之术,想提高自己的修为。”
时柒能屈能伸,不就是跪一下嘛,能糊弄过去就行。
南枝门主用折扇敲了一把她头。
“你竟偷习了魔族人的烈火之术,你疯了!此事若让其他人知晓,你必定会被废掉一身修为且被赶出仙门。”
“我不是说了么,修习一事强求不得,我既没有要你们在仙门比武之中取得魁首,也没有要你们在这次历练之中拔得头筹,你为何要如此。”
时柒垂着脑袋听训。
她撒谎不打草稿:“我就是听不得其他人说我们隐星阁,这才动了歪心思。”
虽说南枝门主平日里不着调,但遇到事儿就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他护犊子,她正是想利用这一点给自己脱身。
他都说了,若让他人知晓,她会被仙门废掉一身修为且被赶走。
相处多日,时柒发现南枝门主是口硬心软之人,她在赌他会暂时包庇自己,再让自己改正过来,算是给她一次机会。
果然,南枝门主看向沈拂尘,“君离,她也是不懂事,你看。”
沈拂尘还是没有松开时柒,简明扼要道:“你这是要包庇她?”
她看见自己的手腕都微微泛红了,忍不住想是不是曾经开罪过他,今天沈拂尘逮住机会就报复。
南枝门主狡黠地眨眨眼,“这怎么叫包庇呢,我只是打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若不改,我亲自废掉她修为再逐出仙门如何?”
时柒忙附和:“对、对,我日后必定改邪归正。”
沈拂尘清冷的嗓音不染一丝感情:“今天她能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去修习魔族之术,明天她就有可能因为别的事堕魔。”
夜里的雪还在下,一片一片地落到站着不动的时柒发鬓上。
夜雪城晚上落雪却不冷,所以雪很快就会融化,她看着落到沈拂尘肩上的白雪,看着它快速地消融。
时柒目光不闪不躲,“君离仙尊,人孰能无错,您说的是以后,可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倘若我真的堕魔,您可以杀了我。”
她不会堕魔,她本来就是魔。
时柒为自己的机灵话术点赞。
南枝门主不知想起什么,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君离,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晚当作什么也没看到吧。”
沈拂尘没回,却松开了时柒的手,乌发落满了雪花,似与谁共了白头,人却又似这雪一般没有温度。
时柒转而拉起倒在地上的周向阳,“来人啊,去找大夫。”
她没有问他们为何突然来夜雪城,很明显是因为看见了信号,误以为他们出事了,南枝门主才过来的。
至于为何带上沈拂尘就不知道了,不过也说得通,李怜雪和谢舟也在夜雪城内,而他是他们的师尊。
“快来人啊,去找大夫。”时柒见没动静就再喊了一遍。
她悄无声息地探了一下周向阳中的是什么毒,确定是普通的毒,想必是鸟兽临时找不到什么剧毒。
一般大夫能治,时柒不出头了。
待在房间里的宋府下人听见她听起来并无大碍的声音后立马出来,有人扛周向阳回房,有人去请大夫了。
安排好这一切,时柒又回到他们面前,“师尊,君离仙尊,你们今晚要留下么?”
南枝门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哼了一声:“外面的客栈都关门了,不留下来,我今晚睡大街?”
她可没这样说。
而另一头的宋少爷好像通过下人知道了这里发生什么事,派人过来说想要请新来的两位修士在府中住下几日。
沈拂尘跟下人去房间时经过时柒身边,她正在轻轻地揉着被他捏青了一小块的手腕,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师尊、君离仙尊,要是有什么需要可叫弟子。”
时柒说是这么说着,但内心祈祷着千万别打搅她睡觉。
南枝门主又敲她脑袋一把,“别给我贫,记住你答应我的。”
时柒讪笑:“这是自然我——”
沈拂尘朝她看了一眼,时柒莫名就贫嘴不下去了,他那眼神实在太有穿透力了,平平淡淡的,却能看得人背脊发凉。
夜雪不停,房间点着孤灯一盏,浅光摇曳,沈拂尘身穿薄衣立于窗台前,长发披洒在身后,抬头望天。
忽有一把折扇敲了敲窗台。
接着窗外出现了一张脸,南枝门主差不多都是以笑脸待人。
他唇角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君离,我瞧你房间还留着灯便过来看看,睡不着,我们来一棋?”
沈拂尘转身走了几步到房中间的桌边坐下,“你是怕我还是会向仙门禀明此事。”
南枝门主有门不进,翻窗而入,“你这话说得,我岂会不相信君离。”
他坐到沈拂尘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说:“仙门的人大多知道你不喜欢跟魔族人有关的任何东西。”
“我也知道,但时柒她也许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那孩子心底不坏的,不妨再给她一次机会。”
沈拂尘神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