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归,是独一无二,又引人注目的存在。
所以他救下了一个卑弱仙族,并全力救助的事情,早已是满城皆知。
虽然身在青都提督府,但柳枕绵也听到了风声。
她不愿再给救命恩人添麻烦,于是便在今日,向迟归辞行。
迟归撑着伞,和柳枕棉共同站在君府门前。
“你的身子已经大好,确实应该动身了。”
迟归用那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眸看着她,“仙族在妖域生活,多有不便。是我疏忽了,早该送你离开的。”
闻言,柳枕棉摆了摆手,真诚道:“不不不,我在妖域生活的这几日,承蒙殿下款待,并未有什么不便。”
“殿下的救命之恩、款待之情,我来日必全力报答。”
闻言,迟归微微垂眸,眼中适时地露出一丝失落和疑惑。
他并未回应柳枕绵口中的“报答”,而是问道:“既然在妖域生活没有什么不便,枕绵为什么着急离开呢?”
柳枕绵一愣,“我......”
迟归语气温柔,“妖域之外,枕绵是有什么牵挂之人么?”
听到这话,柳枕绵将眼眸垂了下去。
她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脸热,嘴唇微微勾起,“细说起来,确实有。”
迟归将柳枕棉的反应皆收眼底,脸上温润的笑意瞬间僵住。
......按照天书,柳枕棉不应该是这个表情。
她方才被抽了情丝,却在迟归的提问下,猛然发觉自己心中还是对花枝上有着万分牵挂。
之所以在妖域中生活舒适,却日日心焦,是因为自己不能与花枝上相见。
于理智上,柳枕绵要与花枝上那等负心人,一刀两断。
却于情感上,与之藕断丝连,就连抽去了情丝,心中仍然隐隐酸痛。
所以,她现在的表情,应该是猛然醒悟,继而痛苦、纠结。
但是。
柳枕棉这个神眷,怎么笑了?!?!
迟归艰难地维持着体面,问道:“枕绵牵挂的,是何人?”
柳枕绵微笑着回答:“我的少主。危无芳。”
迟归:“?!?!?”
迟归:“......谁?”
柳枕绵语气中带着些不好意思,却又真诚无比,“少主对我有大恩,且在仙器府的灵阵出了问题之时,她极力救我,却未得手。我这么久没回去,我怕少主以为我死了,心怀愧疚。”
闻言,迟归的手忍无可忍地颤了一下。
伞,嘭地一下碎了。
不过是那个大逆不道的、背叛神女的蘑菇,随手扔的玉蝉而已,怎么,就把轮回的重要情节,搅得一、团、糟呢?
迟归垂眸,用近乎冰冷的眼神看向碎落一地的伞柄。
……既然她故意破坏在先,就别怪他不念曾经在拜神宫共事的“情分”,把她的“死期”提前了。
在小狗晕倒之后,他召唤出来的屏障便消失了。
在解雨霁眼中,也恢复了小狗的样子。
她将白绒绒的小狗抱到床上,拨开他由于过于蓬松而碍事的尾巴,运转灵力。
围绕在解雨霁周身的菌丝红色光晕闪烁,甚为炫目,灵活地汇聚成一点,随着她指尖挥动,碰触到小狗眉间的那一点灰色绒毛。
菌丝在半空中舞动得极为优雅,带着血红色的灵力光晕。
将小狗身体中的毒素向外吸取。
解雨霁的衣袖被灵风带着翻飞,菌丝于她周身缠绕游走,血红光点顺着灵力流向的方向,繁星般闪烁着。
与石遗那只巅峰四字妖对战时,她也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便轻松击溃对方。
眼下倒是因为催动大半灵力,而显出了几分二字妖的气派。
随着凝聚的菌丝越来越多,解雨霁的法器“红盖”便飘了起来。
红盖撑开,将两人笼于伞阴之下,菌丝顿时飞舞得更加厉害。
解雨霁心道:完蛋了,感觉很难救回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圣兽的血脉力量,是世世代代积累而成,解雨霁到底年轻,又于修炼不勤,并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那便只能用这身体本身,来对抗这血脉中的剧毒了。
解雨霁指尖一挥,红盖猛然旋转,伞下的菌丝也随之缠绕汇聚,逐渐形成一个项圈的轮廓。
她手掌一握,由红伞菌丝编成的项圈便变成了实体。
红黑交错的绸带,点缀着一只金色的铃铛。
解雨霁用双手捏住项圈的两边,在血红菌丝的缠绕中,将项圈戴到了小狗的脖子上。
灵风吹过。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狗的尾巴不安地甩了甩。
在他身体中的肆意冲撞的毒素,瞬间汇聚到了项圈之中。
解雨霁松了一口气。
她伸手拨了一下小狗的铃铛,“戴上了我的项圈,就彻底是我的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