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当天,早晨七点。
宋乐鱼还埋在被窝里熟睡,听见闹铃声,她的手慢慢摸索出来,摸到床头柜,按下开关。
再睡一分钟,一分钟后就起床,反正一分钟耽误不了什么。
她在心里说得有条有理。
真的太困了。
她昨晚想早睡的,但愣是在床上躺了一小时都没睡着,生物钟告诉她,这个点应该玩手机。
一玩就停不下来,一发不可收拾,转眼间又到凌晨。
一分钟是挺短的,但也足够一个人从混沌状态陷入昏迷,宋乐鱼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穿越,闭一下眼的功夫就来到半小时后。
当再次看时间——
“我靠,怎么七点半了!”
云中报道时间是八点半,虽然七点半来得及,但差不多算是卡点了,开学第一天她还想早到呢!
穿衣、洗漱,都是急匆匆的。
她昨晚纠结是晚上就把东西整理好还是明天早上,幸亏选的是昨天晚上,不然今天肯定被韩女士一路骂出门。
洗漱完,她拎着书包冲到鞋柜处,准备走人。
“你急什么,时间还早呢,先喝点粥!”韩雅琴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喊她。
“不喝了不喝了,我去找卫豫。”宋乐鱼在穿鞋,嘴里叼了个包子。
坐公交车到云中需要十五二十分钟,他们昨晚约定好七点四十五在车站碰头。
宋乐鱼一路小跑,差点因为吃包子噎死在半路。
她到的时候那儿已经有个熟悉的背影。
宋乐鱼放慢脚步,放平呼吸,猫着步走到他身后,然后双手撑在他肩上,向上跳了一下,“我来了。”
“别拿你的油爪碰我。”卫豫头也不回,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哪里油了,我擦过了好吧。”宋乐鱼仔细瞧了瞧。
卫豫还想说什么,但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明显沉重许多,不是跑步喘气,像是吃东西噎到,想用力挤压下去的感觉,“书包里有牛奶,自己拿。”
“哪里?”宋乐鱼眼睛一亮,她正愁没水喝,噎得慌。
“最上面一层拉链,左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刚把吸管插进去公交车就到了,这里到学校只有28路和65路,今天28路来得快。
车站多是背书包的少男少女和老人,宋乐鱼盲猜少男少女们都是云中的。
她和卫豫不约而同站在后面,等老人上车了再上去。
他们有e卡通,刷卡就行。
运气还不错,上了一波人,还有两个连坐空位留给他们,宋乐鱼先奔过去,占靠窗的座位。
卫豫在她旁边坐下。
宋乐鱼一坐下就掏出手机,得知董晨飞和陈雯已经在学校了,还是同一个班。
宋乐鱼:【我和卫豫在哪个班?】
宋乐鱼:【啊啊算了,你们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这个伟大又庄重的谜底还是由她自己揭晓吧。
她的手指无意识在手机背面敲了一下,视线不由从屏幕移到旁边那人脸上。
不过她知道收敛眼神,没看得太直白,在他侧脸徘徊。
会在一个班吗?不不不,还是不要了吧,但是……在一个班好像又没什么。
宋乐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给你。”
“?”
“你盯着我看半天,不就是想听歌?”
宋乐鱼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手,冷白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尖轻弯,捏着一只耳机。
外头阳光很足,透过车窗直射进来,手背上的血管纹路隐约可见。
他们距离很近,近到动一动,手臂就会相触。
见她一动不动,少年侧了侧身,主动探手把她耳边的秀发别到耳后,然后把耳机塞进去。
宋乐鱼能感知到他的动作很轻,同样也能感知到他的指尖和她的耳廓碰撞。
耳朵是个敏感的地方,很痒。
少年刚才戴过,耳机上存留余热,不知是不是因为男生的体温比女生高,她总觉得很烫。
宋乐鱼眼睫微颤,嘴唇幅度很小地抿了一下。
她不知道挑起什么话题,卫豫又不是主动说话的人。
两人一路无话。
歌一首接一首,28路经过一个路口就到了终点站。
最后一首歌播完,车就停了。
同样的路,同样的路口,好似发生了细微不同,书包里只有录取通知书和笔袋,东西不多,却感觉沉甸甸的。
转眼间,我们都长大了,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高中生”。
即将迎来新的人生,即将开始新的征程旅途。
云中,全称云番高中,云番市最好的高中,在省内是数一数二的。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旦进了云中,就不用为重点大学发愁,且都是国内顶尖的。
一个这么好的高中坐落在浒镇也是格外奇怪,明明经济落后一截,怎么教育水平就跟得上了?
说来也巧,云番市管教育的人年轻时正好在浒镇支教过,他深知教育的重要性。
他号召与鼓励青年们去改善当地教育环境,并承诺优厚福利。
一年又一年,很多支教的人最后都选择留下,并且新老师也是源源不断,一批接一批来。
所以,这也是云中建校时间短,师资却比他校雄厚的原因。
云中的地理位置在浒镇是一块风水宝地,依山傍水,远离喧哗。
但近几年听说要搬校,很多人觉得太远,交通不方便,不过搬校一事一直没个定数,搬或许是会搬的,但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搬。
学校大门就在公交站台斜对面,穿过一条马路就是了。
现在八点十分不到,很多人都选择这个点到,不会太早,又有足够时间找教室。
走进安全栏杆,就看见一块大大的移动黑板,上面贴满了白纸,是高一分班情况。
黑板前围着很多人,都挤在这里,人头黑压压一片。
云中第一学期不按中考成绩分班,都是随机分的,到高一下学期会看上学期期末考成绩分班,然后高一下学期期末阶段根据学校安排组织分文理科。
他们俩排了一会,谁想非但没排到他们,反而越来越多的人挤进来。
宋乐鱼踮脚尖,乌龟探头般,“你觉得我们能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