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厢房出来时,姜芙恰巧撞见恭王在凉亭一角饮茶,遂上前行了个礼。
恭王点点头,却在瞧见她旁边的唐瑾时,显得有些意外:“凌云今日也来六弟府上作客?”
唐瑾恭敬道:“回殿下,非也,不过是陪着舍妹为蔚娘子试妆罢了。”
恭王想了半天也未想起“蔚娘子”这么一号人,遂不再作想,拿起茶盏继续饮用起来。
出了府,姜芙凑近唐瑾小声道:“恭王方才饮的茶可真香呀,阿兄知道那是何种茶叶吗?我想给允棠阁的客人也弄点。”
唐瑾拍了拍她的小脑瓜:“你倒有想法,那金花葵并非茶饮,乃是镇痛的稀有药材,世所罕见,一棵便要上百两银子。靖王是念着恭王有胸疾,时时痛的难以入眠,才特意拿出来招待的。”
一棵便上百两…也难怪他能给自己开出每日一百两的薪资了。
姜芙疑惑: “恭王和靖王的关系很好?”
听她问起朝堂上的事,唐瑾倒也不避讳,只是措辞仍旧十分谨慎:“恭王之母孙昭仪,入宫前便是养在崔府的瘦马,若硬要说关系,恭王同靖王确实要比太子亲近许多。”
原来如此。
说直接点,恭王就是靖王一派的人。
说到孙昭仪,她又想起了那个不好好走路的宫嬷嬷,那人便是孙昭仪跟前伺候的人,由此可见,那孙昭仪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钟令姝在簪花宴后的一番宣扬使允棠阁的生意彻底兴隆起来。
未免见到熟人,姜芙再次戴上了面纱。
至于靖王那边,姜芙将每日的辰时特意空了出来为他刺青。
这几日允棠阁日日人满为患,来者除了找姜芙描妆外,也会在阁内四处逛逛。
她们大都是些官家小姐,非富即贵,对一楼的成衣自是看不上眼,倒是对楼口挂着的几件定制款青眼有加。
如此,顺娘的定制单也多了起来,最晚的一单甚至都排到了三个月之后。
自打何清棠知道她拿了唐瑾这处宅子做生意后,便旁敲侧击非要跟过来瞧瞧。
姜芙成日被她搅扰,也是烦得不行,便答应了今日一同带她过来。
正巧今日也到了与美人斋结算的日子,古月亲自带了银两过来找她。
对于妆面的定价,姜芙将一般日常的妆容称为小妆,一妆收取二十两银,而繁杂的大妆则包含了梳头在内,统共收取五十两。
古月引荐到此的贵客皆是为了赴宴妆而来,因此选的都是大妆。
姜芙对着账本拨了拨算盘:“美人斋共为允棠阁引入客人二十四人,人人皆点了大妆。”
“允棠阁大妆的定价为一人五十两银,因姐姐帮我良多,姐姐那边的客人我便只收取四十两一人。除去一成的介绍费,本月姐姐共需支付我八百六十四两银。”
古月听言,却分别自荷包中掏出了一张面额一千和八十的银票,递给姜芙:“我早前便说了,按你的定价来便是,不必与我少算,更何况我还收了你一成的介绍费呢。”
姜芙放下银色的小算盘,还是让四喜给她找了二百一十六两银,笑言:“若无古月姐姐首月介绍的那批客人,允棠阁还是很难挺过开业那段时间的,毕竟桐花街远不及盛通街那般车水马龙,本就不适合做生意。”
“况且…当初若不是您亲自去找那燕春楼的葵妈妈说项,我这允棠阁还不一定开的起来呢,还有那装修的样册…”
古月笑了笑,便没再推诿,收下那些银两后,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丫头,倒是知道感恩。”
姜芙俏皮地朝她眨眨眼:“那可不,以后还指着姐姐能多给我介绍些客人呢。”
“以允棠阁如今的盛况,还需要我介绍?”
古月将四喜找回的银票纳入荷包内:“此次便算了,以后还是按允棠阁这边正常的定价来吧。”
“做生意最忌讳的便是乱了规矩,你在我这边降了价,以后若遇上其他供应商,却正好能拿此压你一头。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便万万不能让你在此处吃了亏。”
古月对她的好她一直都是知晓的,便不再与她多过谦让,只将她请至一楼,看看是否会有合她心意的小玩意儿。
在古月将荷包收进囊中时,姜芙忽然夸赞道:“古月姐姐,你的荷包好别致呀。”
这话她方才便想说了,古月拿在手中的是一只淡黄色的线绣莲花荷包,荷包上绣了一朵重瓣莲,莲瓣十分精巧,细数下竟有十七瓣之多,粉莲上方还绣了’绿药‘二字,也不知是不是古月在燕春楼时期的花名。
古月听了这番夸赞却顿住了手,黛眉微微往下敛了敛:“多谢,这是我娘的遗物。”
这下姜芙便有些不好接话了,好在此时四喜正巧上了楼,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掌柜的,有贵客上门了。”
允棠阁这几日的客人皆是簪花宴那日应钟令姝推荐而来的高门闺秀,若在这群人中还有称得上“贵客”的,那边只能是天家的客人了。
姜芙心中有了数,往楼梯下瞧,待看清底下跪了一地的人时,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民女见过郁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