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百世都是懒死的人猛然给这样一个命途多舛的人做谋士,还得竭力为他清洗罪孽,助他平遥之上,安然无虞。
想想都累得要命!
只是为了能功德圆满,胡菡瑛只好任命地干了。
“二当家的!快出来操练!”窗口传来小山匪的催促。
胡菡瑛满头黑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真是该死!
上一世那日日天不亮就要爬起来操练武功的土匪生活,又要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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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菡瑛落脚的山寨位于通州主城东北的一处山头,她打小儿便被抱回山寨收养。
然时年不利,贪官酷吏横行,因此山头上也渐渐地聚集了不少半道儿落草的的山匪。
山寨的大当家是个年近五十的精瘦小老儿,名叫卢道昭,此人常年在外“踩水”。这是土匪道上的暗话,也就是类似于朝廷的招贤纳士。
今日正是卢道昭回来的日子。
胡菡瑛大早上被迫绕着山头跑了五圈,整个人累得半句话都不想说,一觉睡到昏天黑地。
待到寨中众人生火扎营,喷香的烤肉和醇厚的老酒都一道道呈放在桌上,她才悠然转醒。
她看着窗外乌黑的天色,心下一惊,卢老爹生平最痛恨寨子里的人睡懒觉。
她赶忙爬起身,慌乱套上鞋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卢道昭正在祠堂给达摩老祖烧香。
此人便是这样,事情未成之前从不会祈求达摩老祖庇佑,总是办成之后感激跪拜达摩祖师的阴德。
胡菡瑛堪堪立身到祠堂门口侍候,卢道昭轻咳的声音就从祠堂传出。
胡菡瑛心下一喜,迎上前去呼道:“阿爹!“
卢道昭面对胡菡瑛,不自觉地便柔化了面部肌肉,打趣道,“阿爹在路上便想着要早点回来见漫漫,谁知道寨里人说二当家还在睡大觉呢,过会可得先自罚三杯。”
胡菡瑛颇有些羞赧,“阿爹叫喝岂能不从,只是早上操练得太紧,可把我累着了才睡到现在。”
她眨巴眨巴眼睛,“阿爹,我可否以后不晨起操练了,我体格现在贼好。”
卢道昭飘过去一个“你想都不要想”的眼神。
胡菡瑛立刻住了嘴,她搀上卢道昭的臂弯,讪讪笑着说道,“阿爹,我自然是开玩笑的。”
说来也奇怪,胡菡瑛一千百年阴物,什么人物没见过?此时却对卢道昭此人真心敬佩与拥护,不单单是一世的养育之恩,更是因为此人有极高的谋权头脑,若是在朝堂,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只可惜被错判为流寇,只能在这小小的山头做一方枭雄。
上一世自己执意离开通州远嫁给张评,卢道昭并不看好,成亲后竟是一封信件也没再往来过。
后来才知晓,卢道昭自胡菡瑛离开通州的那一年起便不知为何一病卧床,没撑多久便去世了。
一代枭雄最后竟是落了个在榻上病死的结局,卢道昭满心抱负如此化为一抔黄土。
只是当时人已逝去,胡菡瑛又被困在张府不得外出,除了悔恨也别无他法。
胡菡瑛看着卢道昭精神矍铄的模样,怎么也不相信此人有暗疾,她试探地问道,“阿爹此行可还顺利?身子可还好?”
卢道昭谈起这件事,便觉分外舒心,“这次踩水可以算得上顺风顺水。我身子骨也好得很,此次回山寨大概也就待上一旬日【2】便走,去京城接回我所招揽的那位贤士。”
胡菡瑛一听京城,脑子活络地转了起来,李寂禅此时不正是在京城吗,若是自己能游说他不来这通州做什么劳什子县令,那后面的一切厄运岂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那自己又能摆烂回地府了!
胡菡瑛想到这一层,喜滋滋地得意于自己的聪慧。
她更是高看了眼前这个便宜阿爹几眼,上一世自己并未过多关注卢道昭的谋权之路,竟然不知他人在通州,手却能伸到京城去。
当即胡菡瑛豪言壮语道,“阿爹,我在山寨白吃了二十二年的饭,什么正经活儿也没做过。阿爹不如将此事交给我,我去替阿爹走这一趟,省的舟车劳顿您身子骨吃不消啊。”
卢道昭笑得慈眉善目,“甚好,我挑一只护卫队与你一同北上,护你周全!”
【1】素律:秋季
【2】旬日: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