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跺跺脚跟上男人如疾风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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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单独开辟出一个房间给李寂禅当作临时的公审明堂,像模像样地在正中间摆放了一张黄槐木桌案。
李寂禅一身圆襟窄袖兰花袍端坐正中,十足的贵公子气派。
方才跪在客栈门口的女子此时跪在地上,口中哀哀悲泣,“求县令大人救救我妹妹。”
李寂禅正襟危坐,“你好好将事情原委与本官说清楚。你妹妹是怎么一回事,你又要状告谁?”
女子抬起脸,殷红的眼眶中尽是仇恨,一一道来,“奴家原籍通州乐善村,名叫曲款儿,我的妹妹叫曲晴儿。我们姊妹俩人都在通州界碑口的寻芳阁做乐妓。而奴家要状告的人,是前任知县江覆海。”
“上月初九我小妹被他派下人拉回府,这狗官竟然强抢我妹妹做通房,自那一日起我妹妹半点消息都没有。我多次去江府请求见我妹妹一眼,那门房屡次都极不耐烦地要轰我走。”
跪着的曲款儿说着说着,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五日前我再次去求见小妹,那门房喝得醉醺醺,竟道出我小妹早已不在人世的骇人消息!”
曲款儿谈起门房的话情绪越发激动,她泪如雨下,眼睛像被雨水打湿的葡萄一般湿漉漉,尽显可怜。
李寂禅听到前面,原以为是江覆海强抢民女,骤然听到听到此女已不在人世,当即皱起了眉头。
而胡菡瑛在门口看到曲款儿的时候,便回忆起前世这一桩事。
只不过前世的胡菡瑛并没有对李寂禅过多的关注,只知道李寂禅对这件案子格外上心,事必躬亲,丝毫未敢松懈地跟进。
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李寂禅并没有办好这件案子,还被江覆海倒打一耙扣了个“残害同僚”的罪名。
胡菡瑛看着眼前的场面,娇弱的乐妓跪坐着掩面哭泣,似一朵娇娇梨花带着满身潮气,怪惹人心疼。座上的李寂禅眉心紧锁,一双含情目看着那乐妓竟然寸步不移。
胡菡瑛心中不快,自己方才大战多嘴妇人时,此人缩在门后偷笑着看热闹,现下处理起这娇娇美女的事情可到是积极起来了。
她暗啐一口:见色眼开的坏坯子。
她走进小公堂,瞧着这女子突然觉得不顺眼起来,冷哼一声道,“曲娘子,有胆敢状告江覆海,确实让人佩服。只是你可知道,此举无异于蚍蜉撼树?”
曲款儿抬眸看着胡菡瑛,愤恨地扯着手帕,贝齿死死咬着下唇,眼中似乎盛满了滔天的恨意,“蚍蜉撼树又如何!只要县太爷肯帮奴家救出妹妹,让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说罢,女子双目盈泪地看着座上的俊俏男子,眼尾缠绕上一丝缠绵情意,细微地要勾上李寂禅的眼睛。
胡菡瑛将那女子的小九九纳入眼中,心中大惊:了不得,这女子竟然对李寂禅有意。
她想到了自己胎死腹中的美人计,瞬间警铃大作:不妥!若是李寂禅被她缠上,不愿意回京城了可怎么办?
她暗自咬牙,小小乐妓休想坏我好事。
胡菡瑛挂上了她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阴侧侧威胁道,“县令大人自会帮你,你可得一五一十地把你所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可别拖了大人的后腿。”
曲款儿听着似乎萦绕在耳畔的警告,心中竟然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忍着怪异看向胡菡瑛,触及到胡菡瑛似笑非笑的眼眸,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此人不好对付。
曲款儿被她吓得止住了哭声,勉强挤出一个苍白的笑,“那是自然,给奴家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做出与县太爷大人做对的事情。”
胡菡瑛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落在李寂禅身上,便推门而出,不再掺和。
上一世李寂禅办完此案后,这曲款儿便消失了踪迹。
胡菡瑛心猜,李寂禅查办此案的失败,必定与这名叫曲款儿的乐妓脱不开关系。
高座上的李寂禅把这件案子收录进待办宗卷,刚搁下笔,便接收到胡菡瑛充满意味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的心中紧张万分:这女山贼的眼神好生可怕。
李寂禅目送着胡菡瑛鹅黄色的襦裙消失在门框内,虽有些疑惑,却是办事要紧,“曲款儿,还请你将你妹妹的这起失踪案件详详细细地告知本官。事无巨细,越详细越有利于更快找到你妹妹的下落。”
曲款儿彻底抹干了泪,一双大眼期期艾艾地看着李寂禅,细声细气地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