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中的粥快速放下,又来搀扶李寂禅回房,“昨日您不知被什么人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扔在那马厩里,可把奴才吓坏了!”
小石头一脸愤懑,“到底是谁做的,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这通州人竟敢如此嚣张。”
李寂禅愣住,“我被人揍了?”
“是啊!”小石头点头应道。
他凑上前来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我的三爷,你不会连犯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吧?”
小石头端来房内的黄铜镜,呈放在李寂禅的跟前,咬牙切齿地说道,“您瞧瞧,这犯人专挑脸揍,把我们三爷好好的皮相给破了,真是可恶。”
李寂禅看着铜镜中脸肿成猪头的自己,瞬间石化,“我怎么鼻青脸肿!难道我浑身酸痛是因为被打所致的?”
“是啊,三爷!”
他拉扯着中衣,疑惑地问道,“那我衣服谁换的?”
“除了奴才还能有谁?”
小石头鼻涕一把泪一把,“昨夜杨学士找了医师来给三爷看伤,三爷身上竟没一块好肉,腰间还有个小指长的刀口,奴才可心疼死了。”
李寂禅顿觉破碎,原来是黄粱美梦一场,他咬紧后槽牙,问道,“胡主簿昨夜何时回来的?”
小石头一脸懵然,“并未看见主簿。”
李寂禅面色一沉,昨晚的记忆怎么就到偷吻主簿便戛然而止了。
此时杨作随拄着拐杖走来,他一见到李寂禅,就红了眼眶。
李寂禅忙起身相迎,“舅父身子还没好大全,怎么从卧榻下来了。”
杨作随摆摆手,示意李寂禅坐下,“我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殿下可知昨晚,你差点就暴毙在那马厩里?昨夜江覆海宴请,我就知道这是一具鸿门宴,谁知他竟然搞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你下催\情药,这你可知道?”
“催\情药?”李寂禅愣神,“难怪侄儿的身体像是被烈火灼烧,只记得从来没有经过这样的痛苦,整个人站都站不稳。”
杨作随苦笑,真是傻孩子,中了此药竟然还想站稳身子。
他看着鼻青脸肿的李寂禅,眸中尽是冷色,“我看,江覆海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谋害皇嗣。”
李寂禅沉吟片刻,抬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他,下药者另有其人。”
“谁?”杨作随一惊,两束胡须因为倒吸的凉气而飘动。
李寂禅拿起茶盏,给杨作随斟了一杯茶,“舅父,现下一切都只是侄儿的猜测,待我查清这整件事情的前后原委,再和舅父一一道来。”
“好。”杨作随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李寂禅的认真的双眸,一时间又是欣慰又是感叹。
李寂禅被医师勒令休养了几日,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下去,他又匆匆地出门。
胡菡瑛这几日几乎都没在客栈见过李寂禅的影子,不过倒是小石头今日送颗玉石来,明日送根金钗来,笑得又谄媚又贼兮兮。
胡菡瑛勾唇挑眉,李寂禅心中的小九九尽显无疑。
真是想不到纨绔皇子李寂禅竟然如此纯情,浅浅的一个吻就让他羞得不敢回客栈面对她。
界碑口路。
已经接近亥时,李寂禅跌跌撞撞从寻芳阁出来跨上冬至。
今日为了从楼里姑娘们的口中多探得一些曲款儿和曲晴儿的消息,又被灌了不少酒。
李寂禅哼着小曲儿,只觉得自己离案件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通州地儿小,到了夜里便没有什么娱乐,因而大街上黑黢黢一片,寥无人烟。偶尔听到打夜更的人慢悠悠地叫唤两句“天干物燥”。
刚行至一处稍有些偏僻的长巷,李寂禅就打了个寒颤,身后传来刻意放慢的脚步声,虽然对方有意隐藏,但是黑暗中反着光的森森剑影已经暴露了来者不善。
李寂禅登时酒醒了一半,他左手紧紧抓住冬至的长鬃,双腿夹紧,将自己尽量贴在马背上,暗示冬至快跑。
然而今日李寂禅为了抄近道,走的是一条冬至堪堪可过的窄巷,冬至在左右夹巷间根本无法疾驰。
前无路可走,而身后杀机尽显。李寂禅坐在马上苦闷至极,近些日子怎可如此倒霉,次次出门都要遭遇血光之灾。
他闭上眼,今日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也不知道小石头有没有替自己办成事,玉石金钗有没有送到?胡主簿又是否喜欢?
忽而李寂禅听到刀剑相撞的砰砰声,他睁开眼,一时间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眼前身着赤红色劲装的女侠,不是胡菡瑛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