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巳时,果然准时开审。昨日堂上的人都聚集齐了。
判官台下的右边多了一面铜镜,案上摆着一截带血的竹子和两片树叶。高宇拿了一大袋子灵石来。
堂上来看热闹的弟子更多了,外门弟子见过一叶知秋的人很少,听说今天司刑堂要用一叶知秋,全都托各种门路来司刑堂站岗,准备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一叶知秋。
判官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洪亮地喊道:“开审!”
右列一个弟子出列,“大人,案上便是从老虎岭案发地找来的高低两处的树叶和坑底杀害两位师弟的凶器。”
高宇将准备好的灵石递上,“大人,灵石已经备好。”
判官微微点头,“好,那就开始,刘胜刘四大约是什么时候死的?”仵作上前禀报两人的死亡时间。
得到回答,判官点头站起,先拿起那截带血的竹子,走到铜镜面前。
判官在镜中注入一股灵气,铜镜边缘立马闪烁一下,竹子接着悬在铜镜面前。判官走远一点,双手结出一个不算复杂的手印打在竹子上,竹子立即没入铜镜之中。
铜镜画面糊了几下,开始出现画面,画面模糊,断断续续。
开始是一片漆黑,紧接着有一瞬间的光亮,从竹子的视角看,镜子里面出现两个硕大的人影,从天而降,然后画面由刺目的红变又变为全黑。
……堂上所有人都沉默了,这算什么啊!除了以竹子的视角重新经历一遍两个人惨死的现场,啥也没看见啊,到底是有人将他们推进入的还是自己跳进去的?
不过从两个人临死之前鲜活的惊恐的面容来看,掉进坑底之前,两人还是活的。
判官轻咳一声,试图找回场子,“看来刘胜刘四确实是掉进坑底陷阱而死。”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我们看出来了。
判官又拿起案上一片树叶子,如法炮制,铜镜中重新出现模糊的景象。可能是这片叶子长得太高了,画面中人影非常小。但是从身型来看,能看出来,在前面跑的人是刘胜刘四,在后面追的人分别是是胡月和李瑾。胡月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追上了!到底刘胜两个人是怎么掉进去的?
大堂里的人都在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正看到关键处,铜镜中的画面哔地一声消失了。
……大堂中的人卡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全都扫兴得很。
饶是判官脸皮再厚,此时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堂外突然传出一阵怪笑。
其他人没听过,胡月可是熟悉的很,正是她在秃石山遇到的那位修为高深的老者的怪笑!
其他人在笑声的威压下一动也不能动,被无情嘲笑的判官头上也是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感觉到一股重如泰山的威压落在他身上。但是判官好歹是现场唯一一个炼气期弟子,他艰难地张开嘴,恭恭敬敬地说:“敢问是哪位前辈?弟子学艺不精让前辈见笑了。”
“哈哈哈哈……”怪笑不减,依旧回荡在司刑堂的所有人的耳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在众人身上的威压终于被撤销,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少的人直接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像是一只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喘气。
正在众人以为这位不知来历的高人不再打算都弄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大堂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破烂粗灰布的白发老者。
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老者直接越过还在铜镜面前的判官,跳在判官平时所坐的太师椅上,笑骂道:“蠢材蠢材!”
被如此羞辱,判官脸上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毕恭毕敬地对站在太师椅上的老者行弟子礼,“不知前辈到来,弟子失礼了。”
老者直接啐了他一口,“什么弟子,我可没有弟子。”说完为了泄气似的,把判官的案桌翻得稀烂,卷宗被自东向西摊开在地上,墨水洒在桌上,上好狼毫滚落在地。
堂上的人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者看着司刑堂里他的“杰作”,这才满意地笑了。
最后看着大堂里碍眼的铜镜,眯了眯眼。察觉到他的意图的判官赶忙跪在地上恳求,“杨前辈,不可啊!”
判官虽然只是一个炼气期四层的弟子,但是年岁不小,在玄清门混了三十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
老者是玄清门的一位结丹期前辈,名叫杨嘉松,他天资极高,但性情乖戾,行事风格不讲道理全凭心意。玄清门的人私下给他起了一个诨号——老怪物。杨老怪物常常以逗弄他人为乐,但是又因为修为极高,没有人敢有什么怨言。所以杨老怪在玄清门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遇见他只能自认倒霉。
杨老怪物怎么可能听他的,判官越是不想让他砸,他越是想砸!指间一股气机弹出,运转一叶知秋的铜镜立马化为一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