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叫大皇子什么?贤王?”
乔穆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顺带一并把兄弟姐妹拉出来说:“父皇有三子一女,大哥封号贤王,我排行老二封号睿王,三妹按照宣国的传统要等她出嫁之时才会起封号。四弟年纪尚小,还未封王。”
“贤?”田婧秀眉微蹙,回想一下大皇子鼻尖目长的那张脸,尤其那双狭长的双目所闪烁的狡猾光芒令她难忘非常,不由道:“他看上去跟‘贤’字没有半毛钱关系,你父皇是不是故意损他的?”
她刚起来就聊了许久,乔穆担心她口渴,正准备将早已煎好的茶水倒出来给她,闻言差点笑的手抖。
他小心地将茶水递给她,嘱咐了一句“小心烫”,自己也拿起一杯茶好笑道:“寻常人听到王爷的名号坐都坐不住,也就是你还能有闲心调侃王爷的封号。”
田婧嘿嘿一笑,双手捧着茶水吹,像个猫似的小声呼噜呼噜的小口喝茶。
乔穆看着她,眼神情不自禁地一软,原本他还想提一嘴小王的事,转念一想又觉得实没必要。反正待他们回去他会点几个功夫好的暗卫专门保护她,不会再让类似昨夜的事发生。
而且在保护的基础上他可以再加上一条。
不可让其他男子碰触她。
日月如梭,时间飞逝。
期间他们在连接电线上又遇到了一些问题,好在大家齐心合力,又有户部在资金链上起到很好的帮助,所有的工程终于在飘雪的十二月迎来了正式完工。
项阳的长街平整宽阔,再不是从前的坎坷道路。车轮行驶在上面平缓稳当,各家各户的人们都走到街上,有孩子围在路灯投落的橙黄光影下蹦蹦跳跳。
宣国的皇帝站在城楼之上,眺望着一片光明下的子民。
他身后跟着三位皇子和三品以上的官员。
所有人从高处远远望过去,皆惊叹于长街通明,耀辉不尽的光景。
霜雪之夜,人间烟火如炉烟蒸腾白雾绕绕。行摊热闹非凡,人们熙熙攘攘游荡其中,嬉笑吵闹声不绝于耳,如一副盛世繁荣的画卷在眼前铺展。
有老臣喜极而泣,直道:“我朝圣火泱泱,万里灯火齐明!实乃千古无双,御宇天下也!”
“宣国长荣啊——”
在一片感慨中,老皇帝深陷在眼眶里的眼也渐渐湿润,“好……好啊……”他颤着声音念道,像是自言自语的感叹。
老皇帝已是垂暮之年,风雪中站不住太久。不过一会儿便又冷又乏,他虚弱地抬抬手,后面的内侍立刻上前搀扶。转身与乔穆擦身而过之际,老皇帝枯瘦发黄的手搭在他的肩膀,黄浊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很好……”老皇帝的声音中有一丝落寞,仔细听又似一声欣慰。
他重重拍了拍乔穆的肩膀,像是要卸去某种担子。
旁边的乔梁闻言面色大变,他皱着眉以一种冰冷又恼愤的神情看向老皇帝离去的身影。
乔穆默默注视着父皇瘦弱的背影在雪中渐渐朦胧不清,他满头的发飘于风中,与落下的雪同色。
乔穆还记得幼时与父皇玩耍嬉闹,记得他提笔教他下笔顿挫,记忆里的他身形伟岸,风姿卓异。
好像不过他几个转盼来回,春花落尽,暮云从风。
在他不经意间,他的父皇已如此苍老。
出宫时,乔穆的心情难得有几分沉重。即便他与父皇不似寻常人家的父子亲近,但终究这是他在世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真正的亲人。
尽管他有兄弟和妹妹,可说起来,他与他们也不过只是一半的血亲。
蝉翼见他出来,忙上前将准备好的暖炉递上。
乔穆没急着上车,而是环视周围喧闹的街道,看着各式小摊茶楼酒楼皆如白日般在街上开张迎客。
还有店家拿出自家做的年货,指望能多挣点钱过个好年。
乔穆看着人人脸上洋溢着朝气,嘴角不由扯出一个弧度。
蝉翼见他不动,问:“王爷,回穆府吗?”
乔穆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今日热闹,婧儿应该也在街上,可知她现在在何处?”
蝉翼恭敬道:“老贾派人来报过,说是田姑娘让东青领着去了金玉酒楼后面。”
“金玉酒楼后面?那不是……”乔穆一时叫不出来名字。
蝉翼替他道:“回王爷,是叫花巷。好像之前……哦,就是在金玉酒楼撞见贤王殿下的那次,他们跟着一个孩子进过一次叫花巷。想来是田姑娘心善,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过去给他们送些东西。”
乔穆沉吟片刻,撩起车帘钻进马车,扔下句:“去叫花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