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浪涛拍船尾,知友渐远,万里归途何处寻。
海风吹得她头上步摇乱晃,星均见她久久回不了神,目中染上一层无奈和落寞。
他轻轻叹息一声,上前为她披上斗篷。
“海边风大,我们回去罢……”
伏垚看着原本庞大的船身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抬手紧了紧身上斗篷,“嗯”了一声,转头往回走。
正如田婧所说。
既已做出选择,便不该伤春悲秋浪费光阴。
余下的时间,她要好好过好每一天,方才对得起自己所经历的苦难和选择。
船稳稳行驶十几日,田婧一行人也逐渐适应在船上吃睡的生活。
为了解闷,李雪琪制作了各种牌类,连着数日玩斗地主玩的腻了,便决定做新的卡牌玩更复杂的三国杀。
李泽凯皱着张脸,无语地指着主公牌上的火柴人:“你这画的谁啊?!”
李雪琪瞪着眼:“曹操啊!看不出来吗?”
小王闻言拿起自己手中的角色牌,跟李泽凯手中的主公牌放在一起对比。
两个火柴人除了名字和技能不同,都是一个圆球脑袋,四个线的四肢。
李泽凯:……
小王:……
再看看田婧画的黄忠、关羽等,不说栩栩如生,但有鼻子有眼,个人特征明显。只是这么画效率低点,画了半天也就画了五张牌。
李泽凯&小王:……
三国杀卡牌太多,也不能全让田婧一个人画。
不得不承认,李雪琪画的是不咋地,但她有效率,刷刷一堆火柴人,瞬间搞定大半角色牌。
这样想想,李泽凯也就没那么暴躁。
一副牌终于画好。
田婧正在发牌,船舱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道微微尖锐的声音。
“田姑娘,王爷有请。”
声音听着不太熟悉,但从宣国出来的一路上,所有人都知道田婧管着大大小小的事,经常被人叫去商议事情也是常有的事。
吕伟生怕她一走就要走半天,忙叫道:“诶,三国杀最少五个人!你走我们少一个角色!”
田婧却是以办正事为先的性子,只道:“我马上就回来,你先替我发牌。”
说着,扔下手中牌起身出去。
外面等候着一个男子,他看着有些面生,低眉顺目,姿态谦卑恭顺。
田婧不由盯着他微微打量。
乔穆身边她最熟悉的人是蝉翼,但蝉翼因要留在宣国监视乔梁的一举一动而没有随行淮国,而乔穆带过来的下人多是穆府的自己人,田婧基本都认识。
这个人……好像还真没见过。
再看他一身内侍打扮,配合他的姿态,那……他是宫里的人?
带着内侍而来的只有乔栋,难道是乔栋的人?
乔栋作为皇室里的老幺,在宫里娇宠惯了,这次确实带来不少宫中内侍随行。
田婧看了他好一会儿,硬是半点印象没有。
“你是……在哪里当差?”
那人微微弓着身,看不清神情,只隐约看出他转了转眼珠,平静道:“奴是四皇子的人。睿王殿下和四皇子正在船前商议回项阳的路线,特命奴来请田姑娘相商。”
倒是对上了,田婧不疑有他,点点头:“好,走吧。”
乔穆背手站在船身侧面的甲板,遥遥眺望浩瀚的大海。
乔栋走到他旁边,手中拿着一把淮国国君送给他的精雕孔雀扇,装模作样地扇来扇去。
乔穆淡淡瞥他手中的扇子一眼,“海上风大,你在船上扇扇子不觉多此一举?”
“哎呀,二哥!我摇扇是风雅,不是解暑!”
乔穆用鼻子发出一记笑,淡淡道:“孔雀展屏为引雌雀,你故作姿态是为了谁?”
他一语道破,倒叫乔栋不好意思。
乔栋慌里慌张:“二、二哥开的什么玩笑!什么为了谁?我不过就是……就是……一时兴起!此物又是淮国国君亲赠,我自然爱不释手!”
乔穆慢慢转过身子,直视他道:“看来这船上确有你在意之人。”
“不是,我没有。二哥你……”乔栋猛地顿住,觉察出自己这是着了乔穆的道儿,越解释越坐实。
他赶紧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次还好有二嫂在,都不用我们出什么力淮国的女帝就签下了‘百年之约’。等我们回去,二哥不如以此事求父皇赐婚,也好给二嫂一个名分。”
听他“二嫂二嫂”的叫,乔穆心底很是受用。
可听到后面,眉眼却略略沉了下来。
他重新转头看向波涛海面,海风掠过,激起层层浪花。他看着,突然喃喃自语:“若她要的是名分倒好了……”
乔栋瞧他心事重重,有些忧心,正要开口询问,忽感船身猛烈地晃了一下,乔栋脚下不稳,差点后脑勺着地的向后仰倒。好在乔穆抓住甲板上的护栏,一把拉住乔栋前襟才没让他狼狈摔倒。
乔栋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心有余悸地伸手去抓护栏,缓了口气才道:“多谢二哥。”
乔穆瞧他弱不禁风的书生样,不禁打趣:“瞧你这下盘虚浮至此,在船上的日子不如找御医好好给你补补。”
乔栋先是以为他这是关心之言。
刚要言谢却回过味儿来,男人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说身子虚!
“二哥——”
“——不好了!不好了!”
船身另一侧传来下人们惊慌的呼喊声。
乔穆和乔栋迅速对视一眼,赶忙跑过去。
船舱里的李雪琪他们也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牌也奔了出来。
船身的另一侧,有一处护栏破损不堪,连接的甲板处也塌下去一个大洞。
大洞附近已经聚集不少听见动静赶过来的下人,他们都是宣国的人,没有在海上的经验,突经意外难免惶恐,平日里还算机灵聪慧的此事都有些六神无主。
乔栋好歹是主子,颇具威严的厉声问:“何事喧哗?”
穆府的婢女也在其中,见自家主子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她赶紧跪下对乔穆急道:“王爷不好了!田姑娘落水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