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欣然接受,这首曲子是上个世纪郎尼为了战争中死去的人们所做,沉闷而激烈是轰鸣的炮火,舒缓而悠远是生者呼唤死者的同吟。
宋津言手指在钢琴上蝴蝶般灵活的飞舞着,水晶灯被反射出的光晕不规则的落在他的身上,他腰杆笔直清隽坚韧,像是这座城堡里拔地而起的青松。
一曲毕,尾音还在屋子里回荡,楚唯从身侧靠近宋津言,将他收回的手腕重新摆回钢琴上,雪白细腻的手指垫在他手腕下,往上抬了抬。
他手指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想要收回去又或者说躲避她的触碰,不过还是强迫着自己随她摆弄。
楚唯眉尾轻扬,再度靠近,前倾着身子去按左侧的黑键,几缕发丝不可避免的落在宋津言脖颈处。
近到能看清她脸上细小可爱的绒毛和纤密的睫毛,琥珀色的眸子明若晨星,认真时的人总是别具一番魅力。
更别提,是为了他认真。
不清楚是乌发还是身体传来的馨香,仿佛成熟的蜜桃,诱人拨开外皮去窥视她的清香甜软。
宋津言没忍住,悄悄绕了缕调皮的发丝在指尖玩弄着,末了置于鼻间轻嗅,赶在她起身之前不舍地松开了手。
“老师要在这边住吗?二楼有很多空余的房间,您平日里有习惯用的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牌子吗?我让佣人去买。”少年善解人意道。
楚唯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这么贴心,不过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阿言啦,不过我应该不会在这边住,两周之后有个节目,到时候不太方便。”
“欸,对了,这架钢琴有两个音不太准,如果阿言不想让人调试的话可以换一架来弹,不然也太可惜这么高的水准了。”
女孩笑着补充:“看起来你小时候应该就很有天赋。”
宋津言也笑了,笑得温柔,他自认其实是没什么天赋的,不过练久了,没有也成有了。
少年带着未达眼底的笑意,目光沉沉的看向这架据他说是母亲遗物的钢琴,音不准他当然知道,只不过也并不在意,它耐用就够了。
“现在应该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她跟宋津言打了招呼,开始往外走。
“老师,方便的话,可以问一下你的姓名吗?”宋津言询问没被挽留成功,准备回去的女孩。
“楚唯,楚歌的楚,唯一的唯。”
少年看着她挥手远去再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眼神有些朦胧失神。
叫做楚唯吗?
楚唯走出这座阁楼,身后冰冷的铜墙铁壁离她越来越远,就在她刚要走出庄园大门时,又听见熟悉的,跟她来时如出一辙的砸琴声。
她往身后望了眼,那座阁楼在庄园里不起眼的一隅,被遍布的绿树满花遮掩的死死的,只留下不引人注目的一角。
这样死气沉沉的钢铁城堡有可能养育出一个真正温和谦顺的少年吗?
楚唯回忆抬起他手腕时的触感,心中微冷。
是疤,密密麻麻的,狰狞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