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几句话,丫鬟取来禁步,魏襄拿起在身上比了比,喜滋滋走了。门外,雨丝变成了浓密的雪花,不到一个时辰,便铺满了枝头。
夜里,纪棠早早上榻,抱着温暖的铜炉,很快进入梦乡。睡到半夜,有人钻进被窝,他身上很凉,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那人将她搂进怀中,纪棠嘤咛两声,又沉沉睡去。
……
初冬新雪,足足下了一夜,清晨,一开窗便是满目琼枝天地一色。今天是永安侯生辰,纪棠和程苒早早去了珍福楼。
如今程苒有孕,身子不太舒服,纪棠便让她回屋歇息,等宾客来了,招呼招呼宾客就好。
将近午时,永安侯着一身墨绿色锦袍,喜气洋洋地在门口迎宾。远远地,竟瞧见康郡王府的马车驶了过来。永安侯“哟”一声,急忙上前迎接。
车帘被挑起,出来一个满头珠翠,眉目飞扬的年轻女子。
“见过郡主。”
“魏侯爷。”嘉敏郡主微微点头,“本郡主今日不请自来,魏侯爷不会怪罪吧?”
“郡主哪里话,嘉敏郡主大驾光临,自然是蓬荜生辉。”永安侯亲自将人迎进珍福楼,并安排了雅间。这位嘉敏郡主是先皇亲封的,出身高贵家世显赫,听说还是未来皇后热门人选,得罪不起呢。
纪棠站在回廊下,见宋嘉敏趾高气扬地走进来。欧阳虞本事不小,还真把人请来了。
旁边几个贵妇也在议论,说永安侯府如今果真不一样了,连康郡王府都亲自上门贺寿。说罢,都围拢到孙氏身边,孙氏禁了一月的足,自然十分受用这众星捧月之感,连眉梢都快要翘上天去。
正午,珍福楼里高朋满座,一片热闹景象,待宾客到齐,永安侯端起酒杯讲了几句,接下来,正式开宴。丝竹之声响起,自是斗酒豪饮,宾主尽欢。
纪棠在外面站了一会,宴席开始后才回屋歇息。须臾,门被推开,魏叙端着两盘糕点走进来。
“世子爷怎么来了?”
魏叙将茶盘放在她面前,坐下:“今日父亲生辰,我向都察司告了半天假。”其实,他是为她而来,每回家中摆宴,她都顾不上吃饭。
“先将就着吃些,一会带你去外面吃。”
纪棠笑了笑,拿起芸豆糕咬了一口:“今日父亲生辰,怕是走不了,再说,后厨里吃的多得是,何必去外面?”
“集云街新开了一间馄饨铺,卖馄饨的老夫妇手艺了得,那大馄饨皮儿薄肉厚汤汁鲜美,这么冷的天吃上一碗岂不美哉?”
被她这么一说,纪棠咽了咽唾沫:“那得等宴席结束才能去。”
“无妨,那铺子开到很晚,我等你。”
“好。”
见她吃完了一块芸豆糕,还伸出舌尖来舔了舔殷红的嘴唇,魏叙心下一动,起身将人拉入怀中,不由分说就堵住了那张诱人的嘴。
唇齿相交呼吸缠绵,隐隐的,还有一丝芸豆糕的香气,叫人欲罢不能。
纪棠青涩地回应他,不知为何,他近来越发痴缠,看来,给他纳美妾之事得抓紧了。
对面雅间,欧阳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宋嘉敏走上前,瞥了一眼对面,骂了一句“青天白日不知廉耻”后将欧阳虞拉走。
“妹妹说的就是她?”
欧阳虞点头,泪水倾泻而出。
“这种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狐媚男人,你放心,此事我定替你做主。”
“多谢郡主。”
“魏世子本与你青梅竹马,岂能眼睁睁叫别人抢去?你就是太良善,才叫那恶人欺负到头上来。”宋嘉敏一拍桌子,“小小一个孤女,任她有通天的本领不成?撞见我宋嘉敏,今日就叫她身败名裂。”
欧阳虞抹着眼泪道谢,一回头,恰见魏襄与闫映麒在回廊下说话,魏襄腰间那串翡翠禁步,色泽明亮十分显眼。
那边厢,纪棠被吻得晕头转向,一度呼吸困难,屋内碳火灼灼,某人已经开始伸手解她胸前的盘扣。纪棠抓住那只手,费了老大劲才将罪魁祸首推开。
“世子爷,今日人多,仔细被人看见。”
魏叙细细回味着她唇齿间的馨香,笑道:“你我夫妻,谁敢乱看,挖了他眼珠。”
“今日父亲生辰,您这个做儿子的应去陪酒庆贺才是。”说着推他出门。
魏叙回身,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才大步离去。纪棠愣在原地,不对劲,这个人不对劲,他近日的行径,与以前那个只会板着脸对她训诫的侯府世子判若两人,莫不是鬼上身了?
正发呆,楼下传来一阵喧闹。走到窗边,见十几个带刀官兵涌入,最后跨进来的,是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脚边跟着一条狼犬。
那犬凶神恶煞,有半人来高,咧开的大嘴不断流出哈喇子。
永安侯见状,上前去询问,那牵犬的男子拱了拱手,道:“魏侯爷,京兆府接到密报,珍福楼窝藏朝廷钦犯,俸府尹大人之命,特来捉拿,还请魏侯爷行个方便。”
魏汉林笑着道:“今日魏某生辰,在此宴客,未曾见到什么钦犯。”
“魏侯爷,此事重大,若让钦犯跑了,你我都担待不起。”男子上前一步,“您只管请您的宴,容我上去搜一搜,不会惊扰宾客。”
说着,就要带兵上楼。那狗露着尖牙从魏汉林身边走过,魏汉林想阻拦又不敢上前。今日永安侯府请宴,京兆府带兵上门,这让魏家的脸往哪搁?
正着急,魏叙从楼上下来,堵住了男子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