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个人可抵得上别家一个壮年男子的劳动力!
这么个勤快人儿当然对好吃躲懒的谨妮看不上眼了。
这年头劳动最光荣!
谨妮可不止这点惹她烦,那一张小嘴叭叭叭的,说一句能回十句给你!
老太太当家做主强势惯了,怎么能容这么个六七岁的小妮子骑在自己头上。
这两祖孙从谨妮会整句整句地说的时候就杠起来了。
还不等谨妮好好享受一把难得的待遇,院子外头就远远传来姑婆的声音。
“二嫂!二嫂!”
头上戴着一块黑色头巾的瘪嘴老妇人站在门口冲老太太招招手。
“二栓他媳妇抓到二栓和吴寡妇滚到一起了,正在吴寡妇家闹呢!”
“真的?!”
两个小老太太一阵风似地刮远了。
谨妮和她弟对视一样,赶紧追上去。
婶娘想拉住两人,毕竟他们都走了她就得在家热灶了。
她妯娌不会烧火,闺女又去河边洗今天换下来的衣服了。
这么大热闹她看不着可不得急死她。
但是这种看热闹的大好事谨妮可积极了,拉着她弟跑得屁股风都不见。
远远的,两人就听见了二栓媳妇杨春花的声音。
“这挨千刀的,老天爷你开开眼吧,劈死这两个不要脸的贱人!”
二栓媳妇一屁股坐在吴寡妇家门口,捂着胸口大声叫骂,手不住地往地上砸。眼睛红通通的一片,眼角的泪珠子都没抹干净。
原本二栓媳妇算是村子里的讲究人。
因为二栓他爹和二栓是附近几个村有名的木匠,结婚打家具办丧打棺材总少不了木匠。所以家庭条件在村子里算排得上号。
杨春花嫁过来以后觉得自己就是村里头的上等人了,可没少炫耀自己有一套没有补丁的衣服裤子,平日里可爱惜了。
现在她炫耀了很多次的那条没有补丁的裤子就被她穿着坐在土里头,屁股那片被泥染得黑黢黢的。
连心爱的裤子都顾不上了。
看起来真是伤心得不行了。
“我就知道,吴寡妇不是个正经的。”
“这二拴可真瞧不出来是这么个玩意儿,真不是个好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冲着吴寡妇家指指点点,屋外头几个男人挤眉弄眼的,“二拴这小子牛啊!”
“啧啧啧,有好裤子有啥用,还不是栓不住男人。”说这话的马脸女人是二栓的大嫂,大栓也跟着亲爹学手艺,可是人笨,干活是一把好手,做木匠就不行了。
二栓媳妇以往没少刺激她这个大嫂,光是那条裤子就不知道在她眼前显摆了多少遍。
前几天娘家妹子结婚,她娘让她跟妯娌借那套没有补丁的衣服裤子,结果被杨春花好一顿嘲讽。
这下她可出气了。
马脸女人畅快地想。
“大栓他媳妇,你们好歹一家人。二栓他们一房名声臭了你们又能讨什么好!”听到信儿从家里头赶过来的村支书听不下去了,阴着一张脸走过来。
马脸女人听到村支书声音时愣了一下。
理是这么个理,她家里头还有姑娘小子没结婚呢。
一时之前更是愤恨了,家里男人管不住,她杨春花还好意思闹出来,带累了她家娃!
刚仗着人小个矮钻进人群前排看热闹的谨妮看着大栓媳妇的表情从幸灾乐祸变成愤恨埋怨,有些想不通。
婶子的黑脸明显是冲着坐在地上的春花婶去的。
为什么呀?
几句话的功夫,村支书就把缩在屋子里不敢出门的二栓两人揪了出来。
春花一看她男人褂子都没套齐整,心里更是难受,越发大声地嚎起来。
“支书,这”二栓踟蹰了下,一狠心指着吴寡妇说:“都是这娘们勾引我的,我本来没想着这样。”
脸上还残留着些羞耻和隐隐得意的吴寡妇一下子愣住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啥?”吴寡妇也发了狠,把自己拉高的领子一把扯下来,细白的脖子上布满了红痕。
“我一个女人还能强迫你干这?”
林慎一下子捂住了谨妮眼睛,看热闹是一回事,这个热闹可不兴看啊。
反而是在场的男人家看得津津有味的,但有厉害媳妇在的就遭罪了,拧耳朵掐胳膊,疼得人龇牙咧嘴的。林慎看得十分乐呵。
“好你个二栓子,和野猫一样专吃野食,你怎么对得起我啊!”杨春花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崩断了,一骨碌爬起,扑上去抓二栓的脸。
“哎,哎,哎,你这疯娘们离我远点!”二栓原本是愧疚的,但被抓疼了心里也冒出火气来。
“行了!”村支书磕磕烟袋子喊了一声,“二栓他媳妇,你先住手,今天咱们肯定把这个事情说个明白。”
“今天这事怎么说,二栓你都对不住你媳妇!”
杨春花一下子捂住脸哭了出来,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碰上了这么个男人。
“支书,我知道。”二栓低着头,“今后我肯定好好守着我媳妇。”
“林二栓我呢?”吴寡妇知道男人靠不住,但二栓和她好几年了,连三年灾害的年头里他都会接济她点吃食,帮她劈劈柴啥的。她还以为他对她多少有点情谊。
但刚刚这几句话把她心都寒透了。
二栓不敢看她,“咱们就断了吧。”
“你个没种的!”
“吴寡妇,二栓他有老婆孩子,你想找个男人咱村多少单身汉,干啥非盯着有儿有女的人不放?你这种行为放以前是浸猪笼的知道不?要不是你婆家没人了你今天能被打死。”村支书厌恶地看着她。
“你们这是破坏咱村的风气,我决定扣二栓和吴寡妇五十工分,在村大会上做检讨!然后后头一整月二栓除了自己的活,还要帮他媳妇做一半的工,做完才能回!”
“支书!”匆匆赶来的二栓娘听到这话扛不住了,工分就是粮食就是命啊!
吴寡妇这个贱蹄子敢勾引她儿子,臭不要脸的。
还有把事情闹大的儿媳妇,一点不顾及男人脸面,她真后悔遂了了儿子的愿让这么个搅家精进门。
“再啰嗦就扣一百。”
二栓娘是不敢再求情了,狠狠剜了一眼吴寡妇和杨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