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是有姜的,不过平民家中用不起什么好姜,魏琳撒了几块小小的姜片进去,感觉安慰的作用更大一些。
也是因为雪灾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气温没有雪融化时那么恐怖,倒不用太担心学生们会生病。
齐沐逮着一只昏厥的老母鸡,蹦跶到草棚面前,大声问道:“谁的?谁的?”
有人问他是哪里找到的,齐沐抬手指指远方的一处,那位浑身发青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从他手中接过老母鸡。
老母鸡还在缓慢的呼吸着,老人摸摸鸡毛,又将这只鸡给了靠近柴火的一位带着小孩的年轻妇人。
“齐三郎!这里有头牛被困住了!过来帮帮忙——”另一处的学生朝他挥手。
“来了!”齐沐急匆匆转身离去。
老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走到魏琳面前,向她跪下。
魏琳大惊:“老丈!”
她连忙伸手去扶老人,但他并不肯起来,只是抬起一张瘦削苍老的脸,向他们请求。
“我的儿子死了,”老人神情麻木,脸上的泪痕早已经风干,“我也快要死了。”
“我的儿媳是个很能干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将家中的田地都换成桑树。”
农户们在二月份就要开始养蚕了,有些手巧的女娘,除了为家里添置新衣,还能将织好的布匹拿去换钱,以补贴家用。
老人的儿媳就是这样的人,她的手极巧,但并不健壮,无法耕作,丈夫死了后,家中的田地就会被闲置下来。
如果将田地都换成桑树,她就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
魏琳没说话,太子站了出来,向他承诺会帮他做到此事。
他呆滞的双眼终于泛出一点光来。
老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不停地往地上磕头:“谢谢小郎君!谢谢小郎君!”
年轻妇人也带着孩子,走上前来,向他们跪下磕头。
学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头老牛救了出来,牵到了大家面前。老牛温驯地跪坐在地上,于是草棚里的灾民们,也纷纷向他们跪下磕头。
……
回到国子监后,魏琳终于逮到了顾慈。
她郁闷道:“我以为我们感情很好的。”
顾慈……顾慈不敢说话。
“你发现了,对吗?”她开门见山。
顾慈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窘迫:“我不会……说出去的。”
英国公夫人常常披甲上阵,胜似男儿,自己的亲娘尚且如此,顾慈对魏琳更没有什么意见,他也并不是多嘴的人。
真奇怪,明明是魏琳隐瞒了事实,为什么是他在害羞?
魏琳愣了一下,然后搭着他的肩膀高兴道:“我就知道!咱俩是多好的兄弟!”
顾慈的耳朵尖尖逐渐变红。
“快过年了,齐二郎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庙会。”魏琳捅捅他的胳膊。
虽然顾慈这么说了,但他平日里看不出喜怒,魏琳还是有些担心,正想方设法地跟顾慈拉近关系。
感谢喜欢出去浪的齐家人。魏琳在心里给齐二哥默默道谢。
“好。”顾慈又很快恢复成以往的模样,点头答应。
魏琳本着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的原则,等到了庙会那日,整装待发。
然后……
“怎么又是我?!”
她气急败坏,把签文往地上一摔,指着齐沐和姚成宣破口大骂:“上次一定是你俩串通好的了吧!”
小太子连忙拉住暴怒的魏琳,齐二郎又开始殴打亲弟弟。
齐沐:?!!
哥!明明是姚成宣出的主意!为什么不打他只打我?!
姚成宣躲在顾慈身后,深藏身与名。
顾慈看着这一场闹剧:……
“你再这么胡闹,大哥迟早把你扔到军队去。”齐二郎威胁道。
齐沐求饶:“哥!我这次真的没搞事!”
魏琳发出一声冷笑:“意思是说,上次是你搞的鬼咯?”
于是齐沐又被揍了一顿。
太子抱着魏琳,以免她也冲上去打人:“魏郎!这是庙会的规矩,大家都看到你抽中了!”
“以往神女像……也有男童扮演过。”顾慈开口解围道。
庙会的人看她气急的模样,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刻听见顾慈的话,纷纷附和起他来。
魏琳无法,暴躁地跟着人走了。
比起上一次齐沐和姚成宣两个人搞的过家家,庙会的人就要专业多了。
魏琳身披彩帛,头梳高髻,庙会的人还专门给她上了妆,走向莲花台时,腰间环佩作响。
她站在莲花台上,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扫过街边的人群,眼神却冷淡至极,不带半分感情。
两旁行人被她看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神女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