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琳被他逗乐,捂着肚子笑了好一会儿,才擦擦眼角,道:“那殿下借我块儿地吧。”
身为太子,自然有万户封邑,他没细想,就招人准备去拿舆图,魏琳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只要几亩能种的田地就行了。”虽然蔡祭酒不知何时归来,但她也要为下一次实践做好准备。
小太子转头看了看她,似乎在说“你确定?”魏琳点点头。
“那好吧,东郊有个庄子,给你好了。”
“是借,是借。”魏琳没忍住,薅了一把他的头毛。
太子捂着脑袋,闷闷道:“借借借,你胆子也挺大的。”敢摸我的脑袋。
魏琳又被乐得大笑起来。
……
回到国子监后,魏琳窝在校舍里看书。
蔡祭酒走了,赵博士也不在,齐沐被退学了,姚成宣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天天捧着书看,都不来阴阳怪气她了。
无所事事,只能看看书这样了。
赵博士第二天才回到国子监。
他一回到国子监,以前对他视若无睹的同僚们纷纷跑来庆贺,明里暗里打听他进宫的状况。
他笑着接受了所有祝福,然后告诉他们,自己依旧在国子监教书。
同僚们:就这?
直到次日,赵博士依旧拿着书卷走进教室,他们这才相信,进了一趟宫,赵博士依旧是赵博士。
魏琳下了课跑去问他,结果他说道:“我还要教半年的书。”
魏琳大惊:“皇帝这么小气啊!”怎么连个官儿都不给升的!
赵博士拿书拍她的脑袋:“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个报纸是什么东西?”
“你连太子都勾搭上了!”他说一句拍一句。
魏琳心虚地抱着脑袋,四处逃窜,连声求饶:“是蔡祭酒!蔡祭酒让我这么做的!”
蔡祭酒对不起!不踹人的赵博士也很恐怖!你先背个锅吧!
“还有半年时间,”赵博士终于仁慈地收回了书本,“岁考好好准备!”
魏琳摸摸鼻子:“知道了。”
明明她已经连着几次旬考都是第一了,想要当面从赵博士口中听到一句夸奖还是这么难。
岁考还有半年,不会是因为她,赵博士才留下来教书的吧?
魏琳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多半是进宫面圣不顺利了。
“想什么呢?”赵博士挥挥手,“快滚快滚。”
魏琳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但事实和她猜得八九不离十。
圣上听闻报纸是太子和一个庶人子一起捣鼓出来的,兴趣一下就减了半截。
赵博士的心也凉了半截。
圣上也曾是关内贵族出身啊……他想了想,自请在国子监再教半年书。
对庶人的偏见,已经深深刻在这些大贵族的脑子里了,赵博士同为庶人出身,不想自讨没趣。
圣上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半生的不得志,是否和皇帝有关呢?他头一次冒出了这个想法。
赵博士的纠结魏琳不得知,她拉着姚成宣去食堂吃饭,姚家家教甚严,很少给姚成宣送饭。
他被迫看着魏琳粗鲁的吃相,没忍住:“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魏琳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道:“是啊!”
姚成宣无语,又对她说道:“听说蔡祭酒有意辞官。”
告假这么久,潜在意思就是告诉皇帝,这官儿我不想当了!你赶紧换人吧!
他得知蔡祭酒看重魏琳,魏琳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想了想还是告知她这件事。
“啊?”魏琳的嘴角还粘着一粒粟米,不可置信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吗?”
她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些官场所谓的潜规则。
姚成宣的优越感又冒了出来,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当然了,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庶人子就是蠢笨,连这种事情都不懂。
在考试上被魏琳打击得体无完肤的他,终于在另一个方面找回了一点自信。
“可是……”魏琳想了想,又耷拉下眼睛,“好吧,算了。”
蔡祭酒走了,新的祭酒会让她这么胡闹吗?国子监还能改革吗?学生们的实践报告怎么办?
她还想看见这群弱唧唧的学生们跑八百米呢!
魏琳想写封信问问蔡祭酒,但她尚不知蔡家的地址,连着几天都把自己憋在房间里不出来。
直到八月,蔡祭酒才从凤州老家回到了长安。
一同来的,还有一封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