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侧妃,便没那么多顾忌不是吗?”谢怀墨微微一笑,语气温淡,“还能给定北侯府添些不快。”
嘉妩知道他说的没错。
因为不久之前,赵延枫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表哥和我说这些,是为什么?”她抿唇,声音低低。
只是告诉她封王选秀的事就罢了,为何还要与她多说那些只会给人添堵的分析?
明媚的阳光下,谢怀墨眉目被镀上薄薄的光晕,像是清风霁月的仙人。
“只是和你说,”他轻哂,眸中春雪初融,“不必怕,一切有我。”
……
他的语气充满了直白的安抚意味,嘉妩猛然抬眸,撞进他眸中温润的春水,有什么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盘旋酝酿着。
前世在扬州时,谢怀墨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那时她刚被谢怀墨从招云楼救下,他凭着国公世子的身份从鸨母那给她赎了身,没有任何人再来找过她的麻烦,但她却很长一段时间没能从险些被人强迫又险些坠亡的惊魂中缓过神来。
她会对着作为恩人的谢怀墨用心地笑,主动红袖添香,想要努力讨他的欢心,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如山般的阴影始终纠缠着她,让她常常半夜惊醒,不得安眠。
一个青楼妓子被人强迫一下便有这样的矫情,说出去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
可谢怀墨并没有为此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只是在某一天出门之后,给她带回来一只平凡却美丽的丁香花簪,然后将她揽到怀中,就用那种充满安抚意味的语气低低哄她说:“不怕,一切有我。”
他让她别怕。
可嘉妩却被谢怀墨眼中强烈的暗示意味逼得慌了心神,声音轻颤,踉跄着向后退去,“还、还是不麻烦表哥了。”
说完,嘉妩几乎可以说是仓皇而逃。
谢怀墨站在原地没动。
这一回他没意识到嘉妩想起了什么,只看到了她对自己的避之不及。
目送着她窈窕的背影匆匆离去,谢怀墨的唇边的笑更浓了些,眸中的神色却一刹冰寒。
她对自己变疏离了。
是因为赵延枫吗?
阳光擦过房檐斜斜射进廊下,切割出半明半暗的阴影,将谢怀墨刀裁的眉目衬得愈加深邃。
呵——
他唇齿间溢出淡淡一声轻嘲,眸光似笑非笑。
赵延枫,很好。
“爹爹……”女娃稚嫩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谢怀墨笑着垂眸。
“爹爹,我表现得好不好?”姣姣眨着大眼睛,向他祈求表扬。
“很好。”谢怀墨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脸,含笑的目光暗流涌溢,“下次记得偷偷叫娘亲,嗯?”
姣姣眼睛一转,会意地点点头,趴进他怀中粲然一笑,“知道啦!”
谢怀墨伸手将她抱起来,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一起深深看向了嘉妩离开的方向。
随后谢怀墨转身,抱着姣姣离开,没有再回宫宴。
另一边,嘉妩脚步匆匆回了宴上,一颗心还仍在七上八下地乱跳着,眼神控制不住地往谢怀墨的坐席上瞄。
他一直没回来。
嘉妩长长吐出口气。
猝不及防的回忆让她的心又乱了。
她实在没法以许嘉妩的身份坦然接受谢怀墨对她的好。
因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心里总有个疙瘩。
……回去后还是赶紧叫苏氏帮她相看人家吧,如果能赶在选秀之前就最好了。
否则她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没遇到什么事吧?”许宜雪见她脸色不太好,靠过来关心道。
嘉妩回过神来,笑笑,“无事,谢谢二姐。”
万寿宴上赵帝对嘉妩的夸奖,回去后很快就传遍了京中世家。
打听到嘉妩今年十四,便很快有人动了结亲的心思,想要来定北侯府碰碰运气。
很高门的世家不会自然不会因为这样一句夸赞就主动自降身价,但比定北侯府低些的门户却因此注意到了嘉妩。
一个并非定北侯府血缘却记入族谱的三姑娘,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个可以攀附上定北侯府的好途径。
可就在苏氏拿不定主意替嘉妩如何挑选的时候,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