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爱喝酒爱抽烟爱打架,不过很讲义气。
听说村里的老大爷们年轻时都把外婆当梦中情人,都想被外婆宠幸一回。
但外婆是个颜控还是个声控手控。
曾有恶霸上门欺压,外婆一手菜刀一手斧头,把恶霸们暴虐得连连跪地求饶。
外婆年轻时很美,但也很彪悍,能动手的从来不跟你动嘴理论。
所以就算村里的老大爷觊觎外婆的美色,在她面前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喊一声‘大哥。’
帅气的外婆当初也迷倒不少嗷嗷叫的少女们,可惜同为女子,只能当姐妹。
直至今日,阿婆们还用肝肠寸断又崇拜的目光看着外婆,老大爷日日提心吊胆怕被绿了。
但霸气侧漏的外婆还是栽在了读书人手里。
那人便是外公。
用三寸不烂之舌与百般毅力烦得外婆心力交瘁,于是认栽答应嫁给外公。
她年少时,曾为一个人浪子回头,戒掉所有恶习,相夫教子。
她的家庭很美满,有聪慧懂事的大女儿,有调皮捣蛋的儿子,也有上房揭瓦每天都皮痒的小女儿,还有数年如一日宠她爱她的丈夫。
她本该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但外公因病去世了。
坚强外婆从未向任何人提及独自带着三个孩子的艰难岁月。
但在某次家庭聚会中,舅舅跟妈妈说,‘在父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里,母亲常常在午夜对着父亲的灵牌喝酒,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后来三个孩子长大了,在大城市扎根立业,都说接她出去享福。
不过外婆拒绝了。
她说喜欢漫山遍野都青葱的田野,喜欢跟村里老大爷随时喝两口的惬意,喜欢教村里小孩子们不正规的武术,也喜欢拿箭上山打猎的潇洒,还喜欢每日都为外公的墓前换上新鲜的花,虽然总是抱怨说外公爱花太娘们。
她很爱外婆,曾以为永远能与一起外婆生活。
但外婆总是嘲笑她,还气她,说‘我每天梦里都在想,这么黏人的小屁孩到底什么时候才走,烦死我个老太婆了。’
她被气哭了,发誓三天不理她,还用自己的小本本记下外婆的‘恶行’。
另外说一句,她是个超级超级超级记仇的人,记仇对象甚至包括外婆养的小母鸡还有不远处小河里钳过她的螃蟹。
……
而在她八岁那年,爸爸妈妈把她带去了东京。
她一哭二闹三撒泼,不想跟外婆分开。
爸爸妈妈实在没辙,打算将这件事暂时搁置。
但外婆狠狠地批评了他们,说他们没有为人父母的自觉,谁家的小孩不跟父母一起生活,还天天让她个老太婆带孩子,弄得她没有一点单身贵族的自由。
还说,把孩子丢在这里,那两个老家伙(奶奶跟爷爷)就借着看孙女的名头,三天两头过来蹭吃蹭喝可没少顺走她的好东西,比如地下埋了多少年的酒,比如从山上采摘,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研磨而成的作料,还有她上山狩猎的猎物,……最可气的是,居然还惦记她养了好些年的老母鸡。
真是看她孤家寡人一个,两口子合伙欺负她。
这番抱怨把爸爸妈妈闹得哭笑不得,虽然没有把外婆的‘斤斤计较’当真,但他们也明白,外婆对带她去东京的态度很坚决。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在更好的环境下,与父母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离开前一天,她缩在外婆的怀里哽咽不停,外婆无奈地抚着她的小脑袋,说,“我们这又不是分别,怎么哭得跟再也见不着似的。”
夏若萤哭唧唧地不吭声,她觉得外婆真的嫌弃她。
外婆又说,“其实外婆也想去大城市,但外婆得了一种离村就呼吸困难的怪病,可是外婆又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怎样。”
“所以,外婆最爱小画家萤宝,把你见到的一切,都画给外婆看看。”
“等外婆觉得外面的世界没意思了,再把你接回来,那时候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你说好不好?”
夏若萤挣扎了很久,才哼哼唧唧道,“好,但是……”
外婆,“但是?”
“我画画是要收钱的。”
外婆抱着她哈哈一笑,“好好好,外婆的小财迷。”
外婆在她生命中占据很重要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