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网球部真不是个好地方。
……
夏若萤与手冢国光吵架了。
起因是手冢国光要带着负伤的左臂与不二周助比赛。
不二周助因为另有他事,手冢左臂被伤后才参加训练。而网球部部长又禁止大家讨论,所以他对手冢国光被打伤手臂一事并不知晓。
大石也劝阻过手冢国光,比赛可以另约时间,但手冢国光却说:“没什么大碍。”
于是大石便抱着一丝侥幸,认为或许伤得并不重。毕竟稳重如手冢,定然不会拿自己的左臂开玩笑。
可夏若萤却始终以为,就算事件不是必然发生,但只要存在可能,就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发生。
夏若萤拦在教室门口,死死地瞪着他。
手冢国光看了眼教室里的挂钟,快到比赛约定的时间点,“萤,让我过去。”
夏若萤拦的实实在在:“不让!”
手冢国光再一次解释道,“你放心,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我心里有数。”
夏若萤冷冷一哼,“你没数,那个狗东西那么用力打你,就算没有大问题,但给你造成的伤害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你跟不二打球,负伤的手臂打得出全部的实力吗?还是你以为不二是凭借区区几成力就可以应付的对手?”
听见这样刻薄的话,熟知她脾性的手冢国光也听得不舒服,他微微蹙眉,“我会全力以赴,不会少看任何人。”
夏若萤气得没呕出一口血,“重点不是你小看他好不好,重点是你使出全部实力会对你的手臂造成影响!”
话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手冢国光忍着不耐,再次解释道,“只是皮外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夏若萤又开始新一轮的辩驳,“你怎么知道伤害不是隐性的?万一等你剧烈运动才显示出它的危害呢?而且……”
手冢国光直接转身朝前门走去。
夏若萤看他冥顽不灵,只能又急又气,“喂!你就不能用右手吗?”
手冢国光步伐顿了顿,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解释不通,便继续朝前走去。
“那换个时间不行吗?也不是非要今天,下个星期的天气就很好。”
手冢国光没回头。
夏若萤气急得快哭了,“你非要打是吧!那我告诉不二你的手臂受伤了,看他还跟不跟你打!”
手冢国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奈呵斥道:“不准去。”
说完,加快步伐从前门迈了出去。
夏若萤错愕一怔,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他凶她。
他居然凶她。
她是为了谁?
望着他在走廊上,越走越远的背影,夏若萤吼得近乎破音,声音中透出来的愤怒与悲伤似要撕破她的喉咙,“手冢国光!你要是敢去!我就跟你绝交!”
手冢国光背脊一僵。
片刻,他推了推眼镜,白光闪过的镜片看不清双眸的情绪:“萤,这场比赛,对我们很重要。”
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
还是他们期待已久,准备已久,且等待已久的较量,同样也是一份以网球起誓的郑重承诺。
约定的承诺,如果随意更改,也就失去了约定的意义。
这场堂堂正正的较量就如真正的比赛,绝不可能因为某个选手的意外而延期。
当然,他坚持比赛的原因还是:他并不觉得那点伤害能影响他的手臂。
虽不愿让她担心生气,但……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打完这场比赛吧。
夏若萤不知道什么样网球和比赛,能比网球手的手还重要。
她只知道,在他眼里,她是没那么重要的。
嗯。
她一点也不重要。
夏若萤一边哭,一边走到能看见网球场的教室。
她才不是担心他,也不是在乎他。
她就是要看看她说得对不对,是不是真的会出意外?如果她被打脸了,她就道个歉再绝交。可……如果她说对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再也不理他。
这场比赛,手冢打得很差劲,没有从不二周助手中拿下一分。
球场上的不二周助暴怒地扔开球拍,气急败坏地揪住他的衣襟,似乎在狠狠地质问着。
夏若萤慢慢从看比赛的窗台上滑落,蹲在地上哭得抽噎不止。
她说对了,他的手真的受伤了,很严重的伤。
她八岁那年认识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很爱打网球,也很有天赋。
基本上见识过他打网球的人都夸他生来就是网球手。
她每天早上起床推开窗,看见的,就是在庭院绑着沙袋挥拍的他。
每天放学回家,都能听见隔壁庭院传来的打球声。他每天早早地在学校完成功课,就是为了晚上都多抽出一点时间打网球。
后来他因为网球,认识了越来越多厉害的人。
这样一个从小就严谨自律,不苟言笑的人,唯有在打网球时才会露出快乐与享受的表情。
如果遇见高手,或者自己的球技突破,他会赏脸陪她打几局游戏,但之后又进入更苛刻的训练。
可渐渐的,他的对手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不值得他用左手。
他的网球越来越厉害,可她能从他脸上看见的笑容越来越少,因为他越来越孤独。
强者的路上,并肩而行的人总是越来越少。
之后的许多比赛,他只用右手就能轻松应战,导致大家都以为右手是他的惯用手。
但只有她和那面被他打了很多年的墙知道。他每天,有多努力,有多刻苦,有多认真地训练自己的左手。
或许仅仅只是为了在遇见真正的对手时,能全力以赴地,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漂亮的比赛。
可他的左手啊。
在还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还没有痛快淋漓地对战,便已经……
夏若萤哭得有点头昏眼花,她扶着一旁的桌子慢慢站起来。
待平息好自己的情绪,她拎起书包,抹掉眼泪,不再回头地踏出教室,走出校门。
不爱惜自己的人,不适合当她的朋友。
她说过,跟他绝交,就一定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