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萤抬眸望去,是温柔如风的少年,不二周助。
她耸了耸肩,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呀,就随便走走,参观一下校园嘛。”
不二周助掠过她脸上的墨镜,瞳光复杂地闪了闪,郑重地说,“对不起。”
如果没猜错,墨镜下,是她哭得通红泛肿的眼睛。
“啊?干嘛道歉?”夏若萤先是一愣,随后惊疑地盯着他,阴恻恻扫视打量。
这家伙这么郑重的道歉,难道是占了她什么便宜?还是看见她顺走别人的毛巾,向网球社部长举报她了?
不二周助,“……”
她似乎完全误会了他道歉的理由呢。
他道,“昨天的事,我也有责任。”
如果不是因为跟他比赛,手冢的手根本不会加重病情。
他小学时就认识她,不过和她并不熟。他和手冢是俱乐部认识的,手冢有几次也带她来打网球,虽然没怎么交流,但通过她与手冢的相处,也算了解她是个闹腾但可爱有趣的女孩。
后来上了同一所初中,对她也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
一个画画很厉害,也参加过不少比赛,但总是认为自己很普通的女孩。
还是一个天天把赚钱挂在嘴边,小肚鸡肠,爱记仇,毒舌刁钻,非常护短的家伙。
她有很多优点,缺点也不少,不过人都不是完美的,在他看来,甚至觉得她的缺点很可爱。
不过她也有死穴,那就是手冢的管制。
有时候美术社部长都不能搞定的事,手冢国光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安安分分。
他感叹,青梅竹马的力量果然是世间最玄学的伟大力量。
不过他知道,这一切的玄学不过来至于两个人之间深深的情感羁绊。
她可以因为手冢的一个眼神,敛起所有的坏脾气,所有的闹腾,所有的斤斤计较。
漫画的事谁做的并不难猜。
她只是想为手冢讨一个公道。
虽然大和部长惩罚了学长,可高傲的学长并没有对学弟道歉,他们只是向上级低头。
而当时,许多人对这件事都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挨打了一下,男子汉又有什么关系?或许包括手冢本人也这样认为。
但她是个记仇护短的人,就算手冢并不放在心上,她也非讨不可。
这份毫无保留的纯粹情感,在他这个旁人看来,羡慕的同时又不免担忧。作为手冢手臂负伤的其中一个原因,会不会被她讨厌?
夏若萤对于不二周助的道歉很不是滋味。
首先吧,手冢伤不伤已经跟她没关系,其次呢,她觉得不二也很惨。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说,“你不觉得你也是受害者吗?”
不二周助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风拂来,树影摇曳,夏若萤接住一片落叶,迎着光慢慢地打量树叶的脉络,“其实你本不用承受这样的愧疚,还可以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但先是被一个狗东西毁掉了完美的对手,其次又被顽固不化的家伙破坏了满腔期待,美好心情被粉碎,你多惨啊。”
不二周助,“……”
狗东西?顽固不化?
木原学长?手冢?
这两个形容词……倒是奇特又贴切呢。
不二周助蓦地忍俊不禁一笑。
夏若萤怔怔地望着他,“你的情绪这么跳脱?不知道大悲大喜很伤身吗?”
不二周助差点又被她逗笑。
这家伙真是个神奇的人。
不二周助眉目舒展,“我已经做好了经受你毒舌摧残的准备,但你这么理解我,令我有点受宠若惊呢。”
夏若萤又是一愣,“哈?干嘛摧残你?”随后想了想,很快明白了过来,“哦~你以为我会为了手冢报复你吗?”
夏若萤将手中的叶子随手一扬,“他的事我才懒得管,我们已经绝交了。”
不二周助,“……”
“为什么?”
夏若萤耸耸肩,“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原想淡定洒脱一点,可一想起他又气得咬牙切齿:“哼!那个呆板的网球书呆子!我昨天喊都喊不住,非要去跟你比赛。所以他这么固执死板的处事方式得罪了我。”
一方面是这样,另一方面,她不重要。
不二周助自然理解她的心情,昨天得知手冢负伤跟他比赛,他的第一反应同样是愤怒。
但显然,她的愤怒比他更深。
不过,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他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为了他弄出今天这些事。”
夏若萤弹了弹指甲:“对那狗东西的仇恨是发生在跟他绝交之前,所以就算绝交,我也有头有尾,不拖泥带水。”
不二周助,“……你可真有原则。”
夏若萤推墨镜,“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