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安娜》(2 / 2)

除此之外,只记得昏迷前看到的那双线条上扬的眼睛,瞳孔是漂亮且危险的冷金色,带有强烈的侵略性,目光相接的时候,就像拿刀架在脖子上逼你牢牢记住他,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犽蹙眉,“你的失忆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就是说,三个月前你又一次短暂的失忆,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吗?”

安娜摇头,“原本我的生活普通得不值一提,那次住院以后就开始接连发生怪事了。”

“普通是你自以为的,光看你这身念就不可能普通,该来的总会来。”奇犽感叹,“不过说起来你动辄失忆,脑子真的很有毛病啊。”

安娜苦逼的望着他。

奇犽想了一会儿未果,顿了顿,转而说道:“很奇怪……第一种情况,你和西索从来不认识。你那时候还不知道念力的存在,是个普通人,与他没有交集。不太可能是西索把你打进医院的,他不屑对普通人出手。可能是你在他与别人交手时被误伤。但最重要的一点,你有什么能让西索救你?他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退一万步说,他就是想泡你,也不可能……”

“什么叫‘退一万步说’,我有那么一文不值吗?”安娜跳脚。

“我是说这样的情况你对西索一文不值,至少不会比小杰的猎人证更有价值。”

安娜气得七窍生烟。

【原文(14章)】

奇犽语气阴沉沉的说着,内心快要咆哮起来。

大哥盯上幻影旅团的目标,而幻影旅团里有个弟弟;朋友要杀幻影旅团,而大哥的朋友要杀他的另个朋友;朋友要找的人没有消息,而朋友自己也没有消息……一个个都不消停!就不能老实点吗?烦死啦!

苦逼的十六岁少年蹲在地上,暴躁的咬着指甲。他现在超庆幸自己的头发是银色,少白头了也看不出来。

【原文(14章)·西索】

被奇犽的态度影响,安娜觉得有些茫然和沮丧,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看了眼旁边一直刻意忽略的尸体,又想起记忆里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灰色眼睛,安娜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强烈不详的感觉,忽的打了个寒战。

奇犽看她一眼,“所以,我打算先离开这里,你想不想跟我一起……”

“不行呢。”

斜地里蓦的插.进一把嗓音,一把听过就绝对不会忘的嗓音。

微哑的磁性音色与奇异语调组合起来,口气沉沉,像是流沙划过皮肤,冰凉的,又带来钢丝般纠缠的痒。

强大而充满恶意的念压瞬时罩住安娜,令她无法移动半点。对面奇犽睁大了眼睛,瞳孔几乎竖立起来,身体紧绷,下意识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紧盯着她头顶的位置。

【原文(15章)·西索】

正午充足的阳光从头顶天窗直射下来,空气中漂浮着亮银色的尘埃。红发男人立在高处,极正统的黑西装严丝合缝包裹着强悍躯体,单手慵懒插在西裤里,高高在上的俯视他们,像一座雕塑般精炼而优美。

安娜觉得这男人除了念压太霸道外,倒是意外顺眼,一时无法与“小丑”“高跟鞋”“变态”之类的关键词联系起来,不禁满眼询问的看向奇犽,看得后者恨铁不成钢的直翻白眼。

衣冠禽兽也是禽兽。

对西索来说,穿什么衣服都是多余的,浮云得很。

“意想不到的组合??”似笑非笑的看着互相打眼色的两人,刚才还在大放杀气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转瞬就把恶意收得干干净净。

对两人的戒备姿势视而不见,西索一边迈开长腿从高处走下来,一边慢条斯理松着衬衫袖扣,眼睛始终盯住奇犽,一步一步踱了过来,“太不乖了。”

奇犽浑身难受得啧了一声。

【原文(15章)·奇犽】

确定她暂时没事,奇犽丢掉手里半路截住的另几张牌,转回头泠泠看向西索,后者还是那幅笑脸,身上暗紫色的缠却开始翻腾起来,奇犽便知道这场架是躲不开了。

活动了一下手指,银发少年周身噼啪闪起蓝白电光。

西索看着他的样子侧过头轻笑,用扑克牌一角掩住唇角,“我没猜错的话,你跟她是最近才认识的?”

奇犽不置可否,“不知道就算了,既然被我看见,总不能见死不救。”

【原文(15章)】

安娜无语凝咽,抚着后背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轰隆隆巨大而僵硬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安娜忍泪抬头看去,惊悚的发现刚才那一下竟打开了什么开关。而墙上那个见鬼的开关已经被她撞碎,再关不上了。

沉睡的废弃工厂像动态迷宫一样运作起来,安娜看着怪兽般舞动的机械臂、飞转的流水线、滋啦作响的粉碎机,以及横在她和大门之间巨大的钢水池,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刚才那翻折腾,奇犽和西索现在站的地方,正巧处于一块钢板的两端。

电流传导的速度不会比任何人慢。奇犽周身电光威胁性的闪得更亮,所以西索没有动,睨着他嘴角似挑非挑。

而奇犽是不敢动。红发男人指间捏着扑克牌,全身都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一直近身缠斗就是防着现在的情况,他是可以神速过去,但甩几张扑克牌太方便快捷,方才那么短的时间里西索补攻的扑克牌就差点没拦住,有几张就戳在安娜落地附近的机器上,即刻过去也不见得能够及时制止,远处刚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安娜八成会被捅成筛子。

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远远对峙,各自转着心思陷入了僵局。

15章左右西索和奇犽的长篇战斗超绝!!

过去的两人

【原文(16章)·1995】

副驾驶座上,安娜歪歪的斜靠着,满脸汗湿,胸口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血液里。

她的眼睛睁大到恐怖的程度,没有焦距的盯着虚空里的一点。浑身不受控制的痉挛抖动,她胡乱抬起手想抓向窗户边的扶手,然而用力太大,刚握住扶手便被掰断下来。

侠客开车,面无表情看着前方路面,冰绿色眸子凝固如同镜面,眸光压得极低,“别乱动,别扯动伤口。”

“放屁……”安娜生理性的往外流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一开口便呛得低咳。咳嗽带动全身痉挛得更加厉害,身体几乎是在座位上不停弹跳,声带撕裂,困兽一般嘶吼,“我……我一定,一定要宰了那个混蛋……”

与身体深处痛感神经的叫嚣比起来,伤口带来的浅显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剧痛从小腹受伤的部位奔涌而出,像活的生物焚巢荡穴的游走全身。越挣扎越痛苦,越痛苦越想要挣扎。安娜反手抓住身后座椅,让自己像一根弯折的钢丝一样高高弓起腰。伸展的动作令小腹上只是简单处理过的伤口立刻崩裂,血没命的不断涌出。

“车子烂了。你比较想被我抱着跑吗?”侠客没情绪的说着,脚尖刚点地便毫不停顿的继续向前奔跑,顺势把安娜的脑袋按在怀里。路边灰色景致从金发男人身侧飞掠而过,硝烟火光迅速被远远甩在身后。“很快,我们很快就到了。”

“我是蠢货……”安娜全身都被紧紧按住依旧兀自痉挛抽动,她用脸紧贴着侠客的胸口,剧烈喘息间短促的笑了一声,“你更蠢……”

“好吧,我也是蠢货。”侠客心不在焉的应着。

安娜用力闭了闭眼睛,颠簸和过度失血令她感到头晕目眩。疼痛给神经带来短暂的亢奋之后便是难以抵挡的疲惫感,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安娜斜睨着头顶男人的面孔,咬紧牙关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蠢死了……你不应该来的……”

闻言,一直面无表情的侠客不禁笑了起来。他低头用嘴唇贴住安娜的额头,轻声说道:“应不应该由我决定。”

侠客叹了口气,扶她靠坐在自己身上,紧紧抱住按进怀里,“爪子呢?挠我啊,这时候倒像朵小白花了。”

安娜根本听不见他在抱怨什么,很努力的想清醒过来。“别咬嘴唇。”侠客把她的下唇从齿间放出来,拍了拍她的脸,“安娜,睁开眼睛看着我。”

安娜颤抖而费力的睁开眼睛,蓝紫色瞳孔失焦的直直望向他,又像是没在看着他。

侠客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绝望,他无法理解的绝望。

他一向活得懒散而游离,过去的生活太轻松也太规律,出现的最大偏差就是眼前这个人,成长环境天差地别,她的很多想法他都难以理解,那双眼睛里浓墨重彩的情感远得像是另一个宇宙。

安娜垂着眼帘靠在他怀里,身体间歇性的阵阵痉挛。

侠客眯起冰绿色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嘴里只管东拉西扯:“对了,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幻影旅团,简直就是群疯子,去年一出手就灭了窟卢塔,说不定下次一出手就灭了梅赫卡普拉德……”

“你也姓梅赫卡普拉德……”安娜抬眼幽幽睇向他,“西瑞尔待你不错……”

“又不是我叫人杀他,老爷子自己喜欢打仗,结果打仗打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有人在我面前杀他我当然挡一挡,他自己跑到别人跟前求杀,我还能拦着?再说挑起争端的就是梅赫卡普拉德,我们家一共几口人?这期间里里外外又死了多少人?怎么算都不亏。”

安娜笑起来,“神逻辑……”

侠客低头瞥她一眼,“婆家都要死光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滚……”安娜一边笑一边毫无气力的推他,胸口每次起伏都涌出大量血液。

侠客笑嘻嘻的捉住她的手腕拉回怀里,冰绿色眼睛里却凉沁沁的毫无笑意。他扫过少女虚弱而苍白的脸,手指拨开脸侧汗湿凌乱的头发,“好了,亲爱的,虽然你笑起来很漂亮,但笑太多过几年会出鱼尾纹的。”

幼年的两人

【原文(20章)·1990】

指尖刚碰到帽檐,静止的一团突然展开,哗啦脆响里锁链挟着镰刀闪电般飞出,侠客稍抬手肘截断瞄准眼睛的轨迹,刀刃刺进手臂。血迅速渗透衣袖,侠客看也没看一眼,继续向前伸手,一把掀开她的风帽。

乱糟糟的齐耳短发,意外是很温柔的亚麻色。胸膛剧烈的起伏不定,急促喘息的幼兽露出扯动伤处的疼痛表情,死死盯住他,幽闭暗室里那双夜蓝色眼睛亮得惊人。

“好像长大一点了,还记得我吗?”

侠客把刀拔下来丢回她脚边,瞥了眼血流如注的胳膊,事不关己的问道:“刃上淬毒了吗?我会不会死?都关押进来了竟然不收缴武器,最近人员素质越来越差了……”

意识到实力差距,女孩沉默不语,垂下眼帘盖住眸子里的幽亮。侠客看着她在短短时间里迅速调整好呼吸,随即安静的闭上眼睛。

“变厉害了,因为看护你的家伙都不在吗?”

女孩依旧保持沉默。

“你知道多少都告诉我吧。”侠客懒洋洋说道:“什么都不说让我很没面子,我会生气,会想方设法从别的地方得知,让你的沉默毫无意义,还要对你做点什么来挽回我丢掉的面子。你超级不划算对吗?”

简直是无赖。

女孩毫无血色的嘴唇抿成细细一线,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我们被西瑞尔引诱来此,我成为人质,用来要挟我的同伴。西瑞尔是元老会会长,而你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女孩说着抬眼看住侠客,“我永远都回不去了,对吗?”

几乎是事情的全部。这么弱小的孩子,当然是无知比较幸运,如果侥幸活下去,也许过个几年也能渐渐淡忘。然而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侠客叹了口气,蹲下身平视她,没情绪的感慨:“真可怜。”

女孩冷笑,“总有一天他会付出代价,我们不允许别人从手中夺走任何东西。”

“巴特莱,你是侠客的导师?”

小姑娘从门口探出脑袋,仰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大叔。

巴特莱怔了一下,努力压下心底对这一族深刻的恐惧和厌恶感,和蔼的点头笑道:“是啊,从他八岁开始。”

安娜手脚并用爬上沙发,直起身体和大叔平视,“他们说我是侠客养的■■,”说着蹙起嫩嫩的眉尖,严肃发问:“■■是什么意思?”

下流的限制级词汇让巴特莱的嘴角狠狠一抽。

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满心忧虑起自己学生受损的名誉,烦恼的看着面前祸因,“除了这个……还有说别的什么吗?”

安娜天真的歪了歪脑袋,“还说肮脏的血脉就该以肮脏的手段处理,以后有我受的。”

话里的语气如同在说别人一样漫不经心,异常冷漠的童音令人毛骨悚然,在丝毫不符合年纪的冰冷注视下,巴特莱有种被逼视的错觉,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心虚。

安娜冷眼瞧着他,追问:“■■是什么意思?肯定不是好话对不对?侠客想对我做什么?”

巴特莱被问得满头冷汗,又恼又囧,没等他想出一种比较容易接受的说法,就看到侠客从外面找了过来。

金发少年脚步如风的走进客厅,绿眼睛狠剜了巴特莱一眼,警告意味相当浓郁。越过巴特莱径直走到安娜面前,侠客一把抱起她放回地板,牵起手往外走。

后来的某一天,侠客突发奇想带着安娜,爬到城区最高的建筑顶层。

因为是高处,倒有些微风。巨大工厂像沉默盘踞的野兽,周围放射状排布着房屋。视野里除了灰色还是灰色,看久了眼睛酸痛,似乎视力都会降低,看什么都觉得模糊不清,令人缺乏反应。

“这就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侠客把自己家展示给他的小朋友,暗自觉得拿不出手,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在这里看会有种全部摧毁的欲望……对不对?”

安娜默默赞同侠客的观点。从高处俯视房屋和街道看起来很小,灰暗腐败密密麻麻,让人很想一脚踩下去,碾成渣渣。

侠客的视线却落在更远处看不清的无边天际,对眼前熟悉到厌恶的景物,惫懒笑了一下,“可是想想又觉得好麻烦……”

安娜默了默开口:“妈妈跟我说过……”终于肯说自己的事了,侠客很欣慰,然而半天没等到下半句,他疑惑转头,对上一双鄙视的眼睛,“懒惰至死是守城人的劣根性。”

“好无情的评价。”

“妈妈还说,没有罪恶的地方也不会有善意。”

“这里的确什么也没有,但要善意来做什么?”

安娜没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困惑,半晌,才犹豫的接道:“也许是为了活得更有力气。”

“了不起的发言。”侠客摸摸身边毛茸茸的脑袋,眼睛依旧望着远处,“我的话比较想要善意的另一面呢。”

安娜很不甘心的低声说道:“我其实都想要。”

【原文(23章)】

安娜其实累得快散架了,一直在强撑精神,也知道自己该休息了,但总有哪里很不甘心。

她一边起身走向睡袋一边小声嘀咕:“那你后半夜叫我替你……”

对此侠客只说了一个字:“睡。”

安娜无奈,脱掉外衣外裤钻进睡袋,想起糟糕的弱逼表现,简直像个拖油瓶,不由有些沮丧,侧躺着看向火堆边的人,“……我是不是很麻烦?”

侠客闭着眼睛慢悠悠回道:“这算什么,你小时候才是麻烦制造机,每天给我惹乱子,熊得天怒人怨……”

安娜被“小时候”三个字说得囧了一下。

“……长大了更熊,对着别人就知道装逼卖乖,在我面前几年如一日的毫无长进,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那点耐心和定性都是让熊孩子磨出来的,现在这样已经乖得让我感动落泪了。”侠客轻笑,顿了一下又摇头笑道:“不过我也差不多。那时候两个中二癌天天互相冷嘲热讽……其实有点好笑。”

安娜没有笑,定定的望了他好一会儿,低道:“我不喜欢流星街,到了这里就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以前的我也一定不喜欢……但一定很喜欢你的。”

“说些废话。”侠客嗤笑。

【原文(24章)】

以凝覆上眼睛能清楚看到,眼前的流星石弥漫着大团的气,比任何普通人都更加充盈旺盛,像是气所凝结的结晶,难怪一看就感觉充满蓬勃生命力。

安娜惊奇的在石面摸来摸去,旁边侠客抄手笑看她大惊小怪,道:“‘念’就是以自身意志引导和控制的‘气’。作为非生命体,阿斯提亚不仅含有气,而且能以气净化水源,因此普遍被认为是具有意志的,‘净化’的意志。”

“太不可思议了……”安娜想给女神跪了,果然是应该膜拜的。

侠客继续说道:“据说在流星街被污染之前,阿斯提亚甚至能走上地面,有她在的地方就代表着水源,所凝聚停留的地方便是绿洲。古卡比克人追逐着阿斯提亚,不断在风沙荒漠之中迁徙,因此也被称作‘风的子民’。”

说着他瞥了眼安娜,“就是库洛洛他们的祖宗。”

正满心赞叹的安娜听到那个名字,一秒出戏,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吧,果真是风一样的男子。”

安娜抬起眼帘默默回看过去。眼前人仍旧是那副深具欺骗性的讨喜模样,唇畔挂着一抹轻暖又甜蜜的笑意,绿色瞳孔却像是毫无杂质的冷玉,静无波澜得犹如无风无雨的湖面,怎么看也看不出半点他自己所说的“居心不良”。

她知道从表象判断这个家伙太天真了,却有些无力的发现,仿佛怀着一种下意识的亲近,即使不断的自我提醒,还是对他提不起什么戒心。

安娜无奈道:“……好像是挺信任的,感觉你就算偶尔开个玩笑,也不会真的太过分……”她说着,莫名的镇定下来。

听到叫她,安娜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石柱,见侠客光着上身,正从池边朝她走来,打眼一扫便发现在他裤子的上边沿,有半只蜘蛛的图案。

纯黑色蜘蛛邪性的细长腿脚,展开了大半个腰身的宽度,栩栩如生的攀爬在下腹,依附着精干的肌肉线条、盘踞于人鱼线之间,像要从裤子里钻出来。

这枚纹身的位置和形态太有暗示意味,非常性感,安娜顿时被吸引了视线,些微咋舌的偏头盯着那只凶残的蜘蛛。以侠客邻家男孩的小清新形象,很难想象身上藏着这么鬼畜的东西,但仔细想来跟他还挺搭。

侠客可能是没找到自己的毛巾,径直走到安娜面前,很不讲究的一手抽出她手里毛巾,擦起自己的头发。

安娜还在盯着他的蜘蛛看,这么近距离瞧着,呼之欲出的黑蜘蛛越发纤毫毕现,蜘蛛腹部似乎纹着数字,大半掩在布料下认不出是几,她不由伸手想拨开裤边看清楚,然后手被重重抓住。

安娜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非常不妥,心虚的仰头朝侠客吐舌头,“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看一看……”

安娜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满脑袋浆糊,“……什么?”

“别告诉我你察觉不到,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侠客说着,理所当然的伸手扣住后颈低头吻她。安娜手撑在他胸口挣了一下,没挣动,反而被拉住手,沿着光裸胸口下滑,掌心贴上他的下腹。

那里有一只狰狞的蜘蛛。

手指下线条漂亮而坚实滚热的肌肉,触感微妙,透过皮肤传来某地隐隐急促起来的跃动,安娜心里随之泛起强烈的不安和燥热,被他暗示鲜明的举动搞得脸色透红起来,再不敢动,被动的开启牙关被缠住唇舌,闭上眼睛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滚烫的吻绵长至一世纪,侠客嘴唇稍离,眼睫懒懒半阖睨着她,眸光是映在阿斯提亚温绿色光晕中的一线冰绿,如雨中镜湖映春山,看得人心头潮润柔软。他抬手用指尖抚摸她微红的脸侧,勾起嘴角轻声叫她:“安娜……”

安娜在近乎叹息的低唤里涌起泪意。

侠客立时挑了挑眉,放开她的手把人抱在怀里,“怎么成这款了,真是,又笨又爱哭……”

【原文(25章)·记忆】

侠客沉默了好一会儿,“安娜,你究竟在害怕什么?还是你想说你的仇人名单里也有我?”

【安娜】不言语。

“那又是什么严重问题了……”侠客根本没当回事,双手握住她的腰往上提。措不及防被整个拎起来,一时间脸上的表情大概不太对劲,令侠客看得怔了一下。他本来是想把她拎到旁边,见状立马改了方向让她坐在腿上。

他低头用额头顶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既想杀我,又想睡我,还为这些给我摆脸色,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正为两人关系疑惑纠结的安娜,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

“刚才是你给我摆脸色!”【安娜】忍不住抗议,说完又抿紧嘴唇。

“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吓唬你,”侠客用哄孩子的语气笑嘻嘻的说,“但就算将来有天你强到日天日地了,你每个细胞里都刻着我的名字,你是杀不了我的,……最多只能强.暴我。”

言论措辞无法直视,安娜却听得心情复杂起来。

到流星街前侠客还说过‘以往杀了我就能活下去的时候,你的选择都是自己去死’,应该是这之后的事吧……尽管他经常满嘴跑火车,安娜却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原文(29章)】

“你已经到流星街来了,还是自己去调查确认吧。”侠客幸灾乐祸的笑嘻嘻说道:“不论怎样,其实都没多大差别,你知道我不可能是朵纯洁的白莲花。使劲反省吧,明明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种人,立场相对想法矛盾,谁也不服谁,还非要搞在一起。”

安娜被嘲得很无语,“难道你不是?说得好像跟你没关系一样。”

侠客冰绿色眼睛冷涟涟的睨向她,笑道:“当然没关系,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都是很简单的东西。是你自己贪心,想的多,想要的也太多。”

安娜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想起很久前看到的一句话:两个人可以相爱而互不拥有,忠实于自己且不排斥对方,分享一些美好的时光,共同拥有一些简单的快乐,然后各自回归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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