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声科礼拜一的早晨忙出了春运既视感。
作为在临床科室轮转了一年刚回到本科室的新医生,一早上下来还是凭空生出了一种离嗝屁不远的悲凉感。
我欸乃了一声,愣是靠着一早上的功夫把避孕套拆出了王海的精准手感。
还没正式执业上岗,我已微微感觉到了一阵社畜的心酸。
早知道还不如去卫生院当个全科大夫,撸猫晒太阳不香吗,混日子摸鱼不爽吗,何必为了进三甲级医院而转入辅助科室?
于是,又开始在背后吐槽我妈,都是为了她的面子,为了她所谓的体面.....
早上下班后,我在大学寝室的微信群【侏罗纪公园】里写小作文:
第一天去妇科诊室给老师打报告,我一早上至少说了五十遍:来,上床,把右侧裤腿连内裤一起脱掉,把腿竖起来,把腿分开……
老师嫌弃我打字没有编外人员快,嫌弃我病人挑的不够年轻简单,还嫌我准备工作做的不够全面……
远在魔都念研究生的学霸同学默默的回了我一段:这个暑假我已经帮老板检查了2500个乳-房,我至少说了整整两千五百遍:来,躺下,把内衣解开,拉上去,把两个胸完全暴露出来……
老板嫌我做的不够快,嫌我Bi-rads分型分的不够精准,嫌我诊断阳性率低……
。。。。。
论牛逼,还是学霸牛逼。
论卖惨,也还是学霸比较卖的高大上。
关掉对话框后,才想起就是这厮当初撺掇我转辅助科室,美其名曰不用管床,不用抢救,不用手术,甚为轻松。
我信她个鬼。
哪里轻松,就是换了一种折磨方式而已!!
我杀气腾腾的重新打开对话框,在群里狂发了一波八米大砍刀的GIF图追杀她。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我觉得自己有一种委曲求全嫁了老实人但老实人却辜负我,给我栽了一片广袤草原的感觉。
这时网名为暧昧之殇的女人打断了我沉浸式的懊悔,她微信传了我一张型号为GLC300的白色奔驰照。
车头上那露出来的微微有点淋巴管回流障碍的小肥爪子卤成了猪蹄我也认识,就是她本人无疑。
这女人就是我大学时期的上铺。
她当年入学时对着全班介绍的第一句话是:大家好,我叫沈浅,我是金牛座。所以,除了借钱,什么都可以商量。
于是,大家都懂了。
金牛座表示这是被黑到最莫名其妙的一次。
我非常感兴趣的回去过:哟,女人,发达了,您这是拆祖坟了?
她在微信那头回我:我斥了我毕生巨资,为了周末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
我想起她两个月前和我花痴说在他们医院心胸外科轮转时遇到了一个帅哥,唇红齿白美少年,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我已经从她当时冰雹一般砸下来的感叹号里感觉到了荷尔蒙的浓度,足以能够让狗改了吃屎的毛病。
我说:你表白就表白呗,干嘛还买奔驰啊,这多不符合你的人设。
毕竟你那么金牛座。
后面这句我给删了,我怕她下次不给我划重点。
回头一想,我这医学狗已经毕业一年多了。
暧昧之殇快速回复说:据说他家境不好!!我要用金钱震撼他!!让他甘心在我的奔驰车里哭泣!!
我:你醒醒啊,你就不怕凤凰男啊!你不是最怕别人问你借钱吗?
暧昧之殇:那是因为当初我看了一下我们班全员丑角!!所以才拒借!!
其实,帅哥就OK啊!!凤凰男只要脸够好看,我也甘之如饴!!
我感到一阵悲凉,我和她的五年同窗情因为她可以借钱给帅哥而受到了迄今为止最大的考验。
下午我继续在妇科诊室忍受老师诛心般的摧残,还好我脑子灵光,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已经吹上了彩虹屁。
老师终于对我有了一点点满意,我从“那个谁”变成了“小许”。
我默默的在心里留下了两行欣慰的宽面泪,皇天不负嘴甜人啊,我妈彩云姐诚不欺我……
正值考完执业医不久,我在南都城的高中同学牛九凤牛老师为了庆祝我考试结束顺利出关,盛情邀请我参加周六小范围的同学聚会,特别提了一下江行同学也在,他从魔都回来过暑假。
她用词那个暧昧,什么你们家江行,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一阵皮条味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江行有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苍天明鉴,我和他的那些故事,都是青春期最正常的同学情,连一个带感情纠葛的眼神都没飘出来过。
说来说去,不就是当年俩家母亲陪读凑巧把房子租在同一个小区吗?
不就是夜自修结束一起顺路骑车回家吗,再者不就是工作后他那黛玉体质的妈经常来医院找我吗?
这怎么了,为什么牛老师要侮辱我和他之间纯洁到连微信都没有互加的友谊!
我据理力争以证清白,最后她使出了杀手锏:用你的三十斤肉起誓,你有没有对他意淫过?
三十斤?
我猛地想象了一下我妈过年祭祖用的十斤猪肉,感到了一阵恐慌。
毕竟从台湾言情口袋本到青春疼痛畅销本再到晋江VIP金榜,我也是有两千多本言情小说打过底的人,理论知识过于丰富,对于有些事件很容易进行不切实际的加工,俗称幻想。
这也不能全怪我,毕竟现实的土壤贫瘠得连棵歪脖子树都没……
我回复他:意淫不犯法啊牛老师。
还不是他妈来医院时总跟我说他们家又双叒叕买房了,我一个连家徒四壁都不敢吹嘘的人,对他们家的四套学区房产生了强烈的憧憬。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向往广东包租婆的生活——
我还来不及渲染一下我的贫穷,牛老师就在那边打出:别瞎哔哔了,周六把自己捯饬好了,千万别给我丢脸!!
我作为一班的一员大将,把牛老师的嘱托深深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