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我作为最后一个睡着的人,竟然又是第一个醒来的人。毫无疑问,没有“红领巾”把我扶到床上,也根本没有床让我睡,我是从卧室的地板上被硌醒的。肚皮上正盖着一件我的长款羽绒服,我想起来是我睡前从柜子里拉出来的。还好这空调性能不错,工作了一晚上,房间里除了干到起皮外,倒是挺暖和。
我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快十点了。脑子没有传说中的头痛欲裂,喉咙也不难受,我深刻怀疑我只是有点喝上头,而没有喝醉。
床上那俩女人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抱在一起睡的挺香。我学我妈小时候那样,掀了被子,用吼用捏用推用踢,才把她们从床上给弄醒了。
然后又是泡蜂蜜水,又去楼下给她们买洗漱用品和早饭。我觉得自己就像个二十四孝男朋友一样,怪不得她们找不到好男人就想和我上下铺和三人行。
快十二点的时候,那两人才拖拖拉拉把自己收拾好,又嚷着要从头开始,拉着我一起去剃头。得,酒要逼着我喝,头也要逼着我剃,哪是三国演义,分明是桃园三结义,义字当头义薄云天义不容辞!
过年期间的美发店贵到让人无法呼吸为止,看到那洗头三百我就想转身走,孟大小姐直接大手一挥拿起以万起充的钻石卡让我们随便刷。
最后我们仨一人一个新发型,从孟瑶开始的齐肩锁骨发,到牛老师齐耳短发,到我露耳的狗啃短发,一个赛过一个短,明明我是作陪的那一个啊。店长还非常专业以及自豪的说这是根据我们的气质来的,一个尽显温柔,一个烘托端庄,一个表达活泼。
我差点就扯着他脖子上的那个大红领结问,孟瑶哪里温柔了,老牛哪里端庄,还有我,哪里活泼啦?我那个器官哪个神情让你觉得活泼啦?
我深深的质疑着tony 的审美,牛老师和孟瑶却是很满意,俩人当着我的面商业互吹了将近十分钟,还拉着我拍了数十张合照。
我警告孟瑶,要是P图只P自己的话,我们就绝交到年底,押五毛让她给我P个黑长直。
老牛在一旁跟我说,让我去看看人家郭采洁的那个短发,说我这个和她的差不多。我一个眼神杀过去,重点是发型吗,重点是脸好吗?我要是有郭采洁那脸,头上一根毛不长也好看呀。
大概是我不习惯这么短的头发,一路上总觉得有人看我,有点别扭。孟瑶还有心情调侃我,说剪了短发气质好,让我去弄根choke项链戴戴。
我说:“这大冬天的,敞个大脖子为了戴项链,你当走红毯呐?”
孟瑶说我没情趣,牛老师说我土气。
这俩人昨天晚上都还一个个要死要活,早上就像完全翻篇了一样,都能联合起来兴致勃勃的挤兑我了。我感叹,这所谓的仪式对女人来说,简直是人生分水岭般的存在。
在这个时候,我忽而就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是完全没想起来,现在我是一个细节都没忘。
我赶紧拿过手机打开和江行的对话框,我发给他的那数十条微信下面,他没有回复。
我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没看到最好,看到了没回复也好,就默默的当没发生过吧。
其实吧,此刻我已经有点后悔了,不该一个冲动上头,就做出昨晚那种跟风又不顾后果的举动。
既然没想过以后,干嘛还要说呢,我又不是孟瑶那种“一见杨过误终身”的人。他妈以后还要经常来找我呢,这日后相见得多尴尬啊,还可能觉得我现在对他妈的帮助都是别有用心。
我的天,真是要死了,平白的增添了不必要的烦恼。
果然不能跟着那俩一起行事,青春期的时候都没干过这么二的事。
越想越尴尬,手上的电话非常有感知的响起了江行的来电显示,我几乎想都不想就按掉了,他再打来我就果断关机了。
老牛还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没电了自动关机。
离晚饭时间还早,老牛说约了四哥去老莫那里喝点东西,同为天涯沦落人需要一起交流一下这个低潮期的各种度过方式。我正想说好呀好呀,孟瑶一个突兀的说家里有事,家里有长辈等她吃饭,也不等我们说什么就转身去开车了。
富二代的家庭结构和我们总是不一样的,我们平头老百姓深表理解。
老莫是本地市中心实打实的土著,自己在国企上班。平日里清闲时光居多,终日逗猫遛狗晒女朋友,好不清闲,年底却是忙到不见人影。
今日的猫咖,人不多,就他女朋友笑笑一个人在打理,老远瞧见我和牛老师,就欢欢喜喜招呼我们往窗边坐,说四哥早就候着了,一杯香草拿铁和一杯榛果拿铁三分糖马上就位。
我笑着回应,心想怪不得老莫对这姑娘心动的不要不要,虽然人嗲,但没有公主病,这脑子和情商也是齐头并进。
我俩入座,四哥正低头抱着一只深褐色的英短,明明撸着猫,神情却是落寞至极。
我可记着呢,这是“若曦”的官配——“肆爷”,半年前被班长带去北京养了,如今佳景已变,故人离去,这猫倒是被送回来和爱人团聚上了。
我坐下来,说道:“我猫要搁这里养了吗?”
“嗯,”四哥说着,“老莫说要先绝育才能放在这里。”
我摇头唏嘘了一下,不容易,团聚的下场竟然是失却了男人的尊严。
四哥往我们来的方向张望了一下,见后面没什么人,神情里透着一丝古怪。
我刚想问你看啥呢,他就对着牛老师哪壶不开提娜,“牛老师,您这是也赶着年前把手分了呢?”
牛老师一听,“这谁这么大嘴巴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着她就把眼神瞟到了我这里。
我赶紧把锅甩回去,“你自己发了朋友圈,还回复别人你分手了,别赖我!”
老牛忙打开朋友圈一看,还真这么回事,脸上尽是悔恨的泪水!
四哥注意到我们都换了发型,打趣儿道:“咋,你俩这是准备新年新气象,从头开始啊!”
我建议,“我觉得你也得剃个新的和我们保持队形!”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我再剃就是撒哈拉了。”
我们几个谈话间,窗外古街石板路上闪过一个颀长的身影,我把脑袋横过牛老师往外看了几眼确认。
“别看了,是舒以刻!”李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