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墙上的脑袋突然伸全了,露出张红扑扑的小脸来,还对着他喊:
“裴先生!”
裴灿礼见着是她,心空了一瞬。
还未来得及仔细思索,身子便先一步跑了过去墙下边,张大了手臂准备接人下来。
她却没等人接着,朝右边挪了点位置,在他旁边另一处空地顺着力跳下来了。
“裴先生。”
贺予文喘了口气,额头上还布着些薄汗。
裴灿礼走近了些,从口袋里拿出张纸巾。
“予文姑娘,擦擦汗吧。”
贺予文接过来,向他道了声谢,又反应自己现在的情况,脸一瞬间变得更红。
她有些尴尬。
“裴先生,我,我不是要进来做坏事的。”
“我知道。”
裴灿礼忍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将目光移向另一处,表情淡淡的,没再说什么。
贺予文回想着之前想好的说法,开口道:
“裴先生,我听你家的护院说你病了,好几日也不见你,有点担心,才这样突然地翻墙进来了。”
“毕竟你先前不是说了,我们是值得相交的朋友。朋友出了事,我总得来看一看才放心。”
裴灿礼沉默了一瞬,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最近不太舒服,就没怎么出门。”
贺予文总觉着他的态度有些不正常的平淡,不像个身体不舒服的人。
想着自己先前的猜测,她斟酌着开口:
“裴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裴灿礼侧过头,看着她布满担忧和疑惑的脸,有一瞬间,他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她,好叫她打消了那个会害了她的船票主意。
但他不能。
他想知道她的态度,哪怕答案是他心知肚明的。
他换了个说法,努力用着种平常聊天的语气问她:
“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情,但那个事情最后会害了你,那你是想好好的,还是会选择想做的事?”
贺予文思考了一刻,毫不犹豫地说:
“那我会选择我想做的事。”
裴灿烈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反驳,只是继续等着她说下去。
“因为我想,能和大风险排在一起的,一定是我很想做的事。”
说完,她肯定地又回答了一遍。
“所以,我会选我想做的事。”
贺予文看着面前的人,他似乎陷入了一些思考当中。
她也没急着打断人,只是在他快要回过神的时候,反问他:
“所以裴先生最近都待在家里,是因为这样吗?”
裴灿烈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他还是败下阵来,确认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予文姑娘,谢谢你。”
裴灿礼露出了这几日里头一个笑,再开口时的话却是要送客。
“予文姑娘先回去吧,我送你到门口,不用再爬墙了,仔细又伤到了。”
贺予文听出来他话里要送客的意思,也没多失落,反正她这次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他看着就是没病的,现在肯这样轻松地笑出来,想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走到门口,护院看见了裴灿礼送她出门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裴灿礼同她一起走到门外一两米的地方,道了别,将要转身的时候,突然被扯了扯衬衫袖子。
回过头,见她似乎还有话讲,便站定了在原地等着。
贺予文在心里深呼吸了下,问他:
“裴先生,那你的病还有多久会好呀?”
裴灿礼笑了笑,再开口时,语气透着种笃定的意味。
“已经好了。”
贺予文心里一喜,难得地举起来手同他挥了挥。
“那我们下次见。”
裴灿礼也举起来手,回应着她挥手的动作。
“明天就可以。”
裴灿礼看着人转过了身回家,也侧了方向准备回去。
刚走了一米不到,便听到后面有人喊。
“明天见,裴灿礼!”
裴灿礼的唇悄悄勾起来。
明天见。
回到家,将门防锁上。
贺予文回到屋里倒了杯水喝,缓解着方才的口渴。
其实刚才她喊他名字的时候很是紧张。
但至少,
她的船票保住了。
第二日,贺予文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照常出门,去码头上工。
临出门前,她顿了顿动作,还是跑回屋里,拿了样东西。
少女顺利地出了门。
不同的是,今日的头发上还别了枚崭新的发夹。
红色蝴蝶结的造型,同她梦里出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