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煊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低头看了一眼他怀里紧紧抱着的奶糕,一时之间也有些难过。
这只小狗是他看着项清穆带回来的,他从来没在项清穆脸上见过这么明显的开心。
对待那只小白狗就像是世间珍宝,连触碰它都生怕把它弄疼了。
陆少煊家里对他就是放养状态,佛系养娃,但项清穆家不一样,从小就要求他做到最好,考试只有第一没有其他的名次。
他妈老是让他跟项清穆学习,学什么啊……这么压抑的环境,他都不知道清穆怎么熬下去的。
他一定……很难过吧?
“清穆……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
他正想开口劝慰,远处的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话,项家的年轻佣人跑了过来,诚惶诚恐提醒道——
“项少爷,于老师来了!您今天的钢琴课还没上,太太叫您回家,您再不过去……太太又要发脾气了……”
她的话越说越低,说到最后更是带上一丝恳求。
项夫人一不顺心就要折腾少爷和家里佣人,所有人心惊胆战,最怕的就是惹夫人生气,她偷瞥了一眼少爷抱在怀里的东西,心下叹了一口气。
陆少煊是知道他的日程安排的,平时项清穆几乎没有什么自由的时间,每天不是在上学校的课程就是在上钢琴课骑术课礼仪课,一个学完接着下一个,衔接中没有休息时间,所以即使他家就在同一个别墅区,他也几乎没能找项清穆出去玩过。
可是,项夫人才刚刚……这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项清穆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小狗,恍若未闻,直到佣人又催促了一声,他才头也不抬漠然回答:“我知道了。”
陆少煊见状无意识皱了皱眉,劝他:“清穆,要不你跟伯母求求情,今天休息一天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告诉她我十分钟后会去见老师。”
佣人松了口气,回去复命,小少爷说话向来说到做到,她任务顺利完成,不用担心被责骂,自然轻松许多。
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不害怕项夫人。
陆少煊也心有戚戚。
“清穆,你要去哪?”陆少煊看着项清穆抱着小狗往别墅走,他急忙迈着短腿快步跟上。
“是,是去拿工具把小狗埋了吗?我帮你吧!”
“不。”
“啊?可是,可是你妈妈……”陆少煊猛地住了话口,清穆停下脚步,那双黑漆漆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他看得心里怕怕的。
“……”他沉默地跟着项清穆,虽然……虽然害怕,但总不能在好友心情不好的时候留他一个人,他生怕项清穆有什么过激举动,看得很紧。
好在项清穆只是回了自己房间,陆少煊刚刚松下一口气,转头就看到项清穆拉开抽屉,握了什么东西出来,窗外的白光照到室内,在那件金属物件上折射出冷厉的光。
“清穆,你,你干什么呀?!”陆少煊惊愕地瞪大眼睛,一时间不敢接近他。
“别过来。”项清穆只是冷淡地拒绝他的靠近。
他以为好友是要伤害自己,嘴上应着,脚步悄悄挪了挪,咽了咽口水,心里也怕,但还是准备下一秒就寻找时机扑上去夺下他的刀。
他预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项清穆只是蹲下,把那只小狗抱上了桌子,他右手拿刀抵着那具身躯,迟迟不动。
他只听到细弱蚊蝇的“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浅到陆少煊以为是错觉,那只握着刀的手却由一开始的迟疑逐渐握紧,下刀利落毫不犹豫。
皮肉被切开,剔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陆少煊一把想抢过他的刀,那刀却像长在了他的手里一样,项清穆下刀的时候他心跳都快停了!
“埋了它吧!”
“奶糕,奶糕也希望入土为安的吧!”
项清穆平静无波的眼睛总算惊起了微弱的波澜,他近乎温柔地捏了捏小狗的耳朵。
“是我的东西——”
“死了,也是我的。”
漆黑的眼睛里暗藏着惊人的偏执,被那双眼睛震慑住,陆少煊莫名感觉身体一冷,倏地放开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劝他。
后来,他亲手用小刀把那只小狗的骨头剥离,又找了专业的处理师做了专门的防腐,打造成一个精致的工艺品放在他的房间里,在搬了新家之后,也依旧把它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