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会这样!
越满看到谢知庸躺在血泊里,很奇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他愿意给丧命书生带东西,愿意守护扬落镇的百姓,又大概只是因为,谢知庸就是谢知庸。
所以越满就是感觉他会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个幻境里。
越满不敢碰他,她以为自己会稍微冷静一点,但事实上,她好像比谢知庸还慌张,她的手抖着,几乎就稳不下来。
还是谢知庸伸了下手,他拉住她的手腕,好像这样就给了越满莫大的力量,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我、我、我要包扎么?”越满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十分艰涩,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谢知庸有些无奈:“不用,没事的,师妹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啊。”越满服了,情绪好像被晃荡了很多下的汽水瓶,一直往上冲,终于在他落下话的时候掉了眼泪。
越满装哭的时候喜欢闹很大的动静,哭得声音一定要宏大,只可惜光打雷不下雨,嗓音大了,眼泪却没多少。
但她真的哭的时候,又很安静,抽泣声几乎听不见,只是不停的、一滴接一滴地掉泪珠,好像眼睛不会枯竭一样。
谢知庸头次见这样的越满,看起来慌张又不知所措,想伸出手给她擦下眼泪,自己的手却也不干净。
他呼了口气,把语气放缓:“师妹,我还好好的。”
谢知庸大概是第一次开这种玩笑,他的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一点都不懂得逗人的精髓,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越满强制遏令他:“你别说话了!”
谢知庸很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越满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有点颤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撑着剑,支起身子,有一种听起来真的很无奈又没有半分责怪的声音缓慢说:“真的,伤得不重,头比较疼,被你一哭又没事了。”
越满最后吸了个鼻子,刚打算说话,就很明显地打个哭嗝。
越满:……
不知道哪里戳中了谢知庸的笑点,他的眉眼渐渐染上笑意,然后喉间泄了点笑声,最后笑得靠不稳,倚了半边身子在越满那。
越满刚想气急败坏地让他别笑了,就听见他的声音:“师妹让我靠一会吧。”
轻得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越满悄悄地动了下身子,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虽然谢知庸今天有点过分,但看在往日的花灯小兔,冰雕小兔的面子上。
越满觉得自己还是很愿意给他做拐杖的。
强行破开的出口关得也很快,谢知庸问她为什么不出去,越满摇头晃脑,就是不愿意回答他。
堪堪止住血,谢知庸提起剑,越满见他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的样子,担心他是硬撑,想上去帮忙却被他喊停:“师妹去找林师妹吧,不知道她离开了没,我去找找柳如信。”
越满浑身上下的血液忽然就好像不会动了似的冷下来,她状作随意:“倘若师姐走了,师兄是要留下来杀了柳如信么?”
这选择很合情合理,甚至挑不出半分错的。
可是,柳城的百姓知道吗?他们只会想,自己一向爱戴的城主被人杀了。
那谢知庸呢,谢知庸会怎么想?
越满觉得好像前途有看不清的迷雾,却知道底下是深渊,往前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谢知庸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伸出手,拍拍越满的头顶,恂恂善诱,像是给小朋友讲道理一样:“柳如信有错在先,但入魔后所作所为也全非本意,但这种事情,我们谁也没评判他的资格,所以,我希望师妹能和林师妹找到出去的关键,我会给你们拖延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