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满很理所应当的成为了拼爹一族。
山腰环境清幽,早上的空气格外新鲜,鸟儿站在树梢上,炯炯地盯着学堂里做的笔直的弟子们。
——越满除外。
她正撑着桌子,恹恹欲睡,人不能逃过早八,起码穿进修仙小说里不能。
唐朝然丢了一个小纸团把她惊醒。
教导四族百科史的夫子正好抓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拧着眉把两人拎出去门口罚站。
“唐朝然!”越满和他吹胡子瞪眼。
唐小皇子不是人生中第一次挨夫子训了,对此驾轻就熟,他“啧”了一声:“要不是于谣姐姐托我关照关照你,我才费事理你!”
越满挽起袖子就打算和唐朝然大干一场,落课的钟声响起,夫子掐着点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俩:“你们是知庸带上山的那两个孩子?”
大概是反派和男主莫名不和的buff在,唐朝然对谢知庸总是不太待见,他撇了撇嘴:“不是,我是于谣师姐带上山的。”
越满就仿佛读书时代忽然被老师提问的同学,把袖子放下来,双手背后,看起来要多乖有多乖。
夫子笑得更欢了,看不出年纪,但眉目很和善,她拿出两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递给他们:“我也当过知庸和于谣的夫子,又恰巧和知庸爷爷是旧相识,不过知庸不常下来看看了,以后遇见他记得替我和他问声好。”
内门弟子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天赋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的,就能被掌门和五大长老选中,成为镇派弟子,进山顶修习,以后成为正道的光,接替拯救苍生百姓的大道,而天资稍欠一点的,留在距山顶一架渡梯的这里,跟随仅次于五大长老的长老们修习,以后除妖卫道,但总归没有那么大的使命。
内门弟子要成为镇派弟子,要经过镇派考验才有机会,唐朝然和越满两个半吊子出道修仙的,要补的功课多着呢。
“好的夫子。”越满宝贝的接过,能和主角能拿同款,指不定是什么机缘法宝。
见她财迷样,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不是什么宝贝,我平时针线功夫不错,随手织着玩的。”
行吧。
越满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了,目送着夫子走远。
下了这堂课,就是自行修炼的时间了,越满赶着回屋里睡觉,懒得继续唐朝然斗嘴,打着哈欠走人了。
明净宗的宿舍待遇不错,是一间小小的个人间,越满还在窗边立了个小支架台,方便鸽子停靠,今天刚一推开门,她就眼尖地发现小白鸽乖乖停在那梳理自己的羽毛了。
越满惊喜上前,取下竹筒。
“越姑娘,见字如晤。首先,很抱歉地告诉你,书上对谢知庸的经历描述不算多,只知道他父母早逝,他自幼聪慧,被掌门抚养门下,十六岁在论剑台上一剑闻名,成为这一届最出色的弟子,慧极必伤,他这前半生,崇拜者追求者都不在少数,但天性冷淡,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后面入了魔,杀人成性,便更没有什么能说话的人了。
谢知庸入魔那天,天色阴沉沉的透不过气。
而他冷着脸,身着的白衣早已染上了鲜血,晕开了一层又一层,他静静地垂眸,看着跪在他前面求饶的众人,只觉得他们恶心。于是,他轻轻挥了下剑,刹那间,所有喊叫,哭泣,求饶声都停了,有那么一两滴血溅到了他的脸上,往日如此爱干净的公子却没有理,感受着残留的温热,忽而笑了起来。像蔑视蝼蚁一般,继续他的屠杀。
此刻的他,仿佛从炼狱出来的修罗,苍生的鲜血顺着石头漫开,像开满了血色曼陀罗。”
越满几乎不敢看下去,这段文字描述的,和那个虽然不近人情但是会主动出手相救,尽管冷漠疏离,但会喊好不容易到山顶的自己“越满师妹”的谢知庸,属实不像同一个人。
“当然啦,这些都是书上写的,我看了你的回信,知道目前的谢知庸仿佛确实是个好人,当然也有可能他装的!而无论是不是他的惺惺作态,为了回家,你都要尽快走到剧情中断——就是他黑化的剧情不是吗?最后,保护好自己!”
越满舔了舔嘴唇,将信件仔仔细细地叠好,思绪飘到了天边,她在现实世界也是自幼丧亲,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读书,实习,一切都过的顺利且平淡,但她爱这样平静的生活,她渴望回去,但又圣母心发作见不了谢知庸黑化,世界毁灭,血流成日那一日。
真烦!
越满瞌睡虫都没有,坐在窗边揪头发,想对策想得脑子都大了。
“听说师姐上次小考取了第二,实在是可喜可贺!还听说师姐最近堪破了除邪剑法第八式,更是双喜临门!恰逢后山的梅花开了,于谣师姐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书信上这么写着,末尾还画了个可怜巴巴的小狗。
于谣看了一眼,有点忍俊不禁,缓了半天,到底打算回信。
唐小皇子一生不缺爱,不懂得怎么追人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就只会一昧地送新奇玩意,送小纸条约出来看风景。
他也清楚于谣目前心中只有大道,没把窗户纸捅破,只说是师弟孝敬师姐的,委实让姑娘不知道怎么回应。
于谣是个木头,以为唐朝然是借赏梅向自己讨教,坐在庭院取了笔刚想怎么回,就遇见小考第一的得主,犹豫片刻,她终究开口:“谢师兄。”
谢知庸只是顺路,见她喊住自己,微一颔首,对方面露难色,谢知庸以为对方是有道法讨教,提步过去:“何事?”
于谣将信递给他:“我不善与人交际,唐师弟言语之间,似乎是想向我讨教,只是,除邪剑法不适合新入门的弟子学,我要如何回才不伤害到师弟。”
谢知庸皱了皱眉,他也不与人来往,但师弟师妹鲜少找他求教,难得一次,倘若不说些什么仿佛不大合适,于是,他看着纸条,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谨慎开口:“既如此,你不如说最近事务繁忙,于事不便,他既然看你繁忙,等过段日子再问起你,他于剑术定有增进,学除邪剑法正当好,届时再指教他便是。”
于谣闻言,一想觉得师兄的说辞相当得体,不愧是小考得了第一的。于是,她松下心:“那我就这般回他——话说回来,越师妹也常给给师兄写信吗?”
越师妹是个话唠,谢师兄定然是和她聊多了方有点经验,于谣心想:越师妹何时给我写信呢?
“没有。”谢知庸很快地回话:“她为何要给我写信?”
竟没有吗?于谣吃惊,接着解释:“唐师弟说的,他和师妹是我们带上山的,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定比其他师弟妹亲近深厚些,写信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知庸回想片刻,发觉自己确实只带过他们上山,同门师弟师妹中,他们也确实和自己更亲近些。
“可能课业忙,越师妹入道晚,镇派试炼若想取得好成绩,要费不少功夫,师妹一时忙忘了也正常。”于谣写完信,晾干,这封还没送出去,又一封来了。
“于谣师姐方便下来一趟吗?不是我想见师姐了,实在是,越满得了风寒。”
这次末尾画的是可怜巴巴、裹着被子的越满。
——画的实在有点丑。
于谣心疼地叹了口气,将信件的内容亮给谢知庸。
“越满师妹定是复习课业太勤勉,得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