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急转弯令两人猝不及防地往右侧倾斜,顷刻间玥儿的前额碰到了晏洋的下颚。女童冰冷的肌肤覆着一层薄汗,叫晏洋不禁垂眸,眼神带着一丝担忧。只是,怀中的小人儿像是能感受到上方那双深幽目光似的,害羞地将头埋得更低了。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带着哭腔轻轻说:“大哥哥,你不用一直抱着我,我可以自己坐。”
晏洋这才后知后觉,慌乱地放开她。的确,十岁也算大女孩,这样一直抱着,确实不妥。
他放走了怀里的小人儿,看着她爬到了另一侧靠窗位置,安静地坐了下来。她的侧颜依然藏在垂下的凌乱黑发中,只有胸前那枚琉璃圆月吊坠闪烁着光茫。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晏洋不知该说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知为何,他伸出了右手,落在了他们之间。
下一秒,女童握上了那只手。
就这样,大手和小手握了一路,彼此感受着冰凉的肌肤渐渐变得温暖的过程,直到抵达警局,才被不情愿地分开。
“哥哥要去里面的房间,告诉警察叔叔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吗?” 晏洋很有耐心地蹲下身子,温柔地说。
女童嗯了一声,依旧垂着头。小脸蛋藏在光束下的阴影中,叫人看不清。
晏洋点了点头,起了身,正当他准备迈开步子,袖子被小人儿扯了扯。
“哥哥… …”
晏洋低下头,见女童取下了胸前的琉璃项链,将这枚圆月吊坠中间的暗扣解开,瞬间一个吊坠变成了两个。她将那枚峨眉月吊坠挂回胸前,抬高小手,摊开掌心,弱弱地说:“今天谢谢哥哥,这枚凸月吊坠就送给哥哥了,它看着像太阳。”
晏洋微怔,道了感谢,又重复了一句:“等哥哥回来。”
… …
“其实,后来,西玥没有等到我。” 晏洋顿了顿,也没顾及身边的聆听者表情有多震惊。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终究是食言了… …原来我才是那个不辞而别的人。”
晏洋记得那天做笔录的大叔电脑录入速度特别慢,又不愿意假手他人,以至于自己完成笔录出来后,小西玥已经累得睡着了。无独有偶,第二天他自己也累得睡过了头,当折回警局时,她已经被带走了。
“玥儿的养父养母留给她一大笔遗产,但她还是选择回到这里。” 一旁的女人惋惜道。
楼下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打破了原本的沉寂,晏洋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交互踮了踮踩在地板上的脚跟。他双手磨搓了几个回头,咬了咬牙,抬头说道:“不行,我改变主意了。我一定要找到她。这位女士,恳请您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抱歉,这位先生。玥儿也没告诉我她的去向,她临走前说,等她安顿好,会联系我的。” 女人眼神诚恳,并不像是在说谎。
“她怎么没把这个带走?” 见女人顺势摊开了掌心,晏洋默契地接过月牙吊坠项链。
“这傻孩子特地回来就是来取这个的,最后却还是忘记了。” 女人回想当日,这个平日总是带着些许小高傲的孩子最后哭得梨花带雨,却还是执意要回德国,她不禁摇了摇头。
“那… …她真的没事,对吗?你懂我的意思的,对吧?” 晏洋继续问道。
“她没事。” 女人遵守与西玥的约定。
“好。” 疲惫的晏洋挤了挤眉心,抬额叹了口气。缓了片刻后,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那位女士,他平和的语气中流淌出绵长的遗憾与无奈,但又随着吐出的字句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麻烦您转告她,我在找她。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一走了之,我都不怪她。我只是… …不想再把她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