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褪去。
“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晏洋不由分说地将刚起身的西玥又拉了回来,音色低沉嘶哑。
“我困了,快要睡着了。”
“睡这吧,求你了。”
求?
西玥微微抬眸,见刚刚还在喃喃细语的男人竟然已经睡去。她温柔含笑,碰了碰他的唇。男人的手臂嵌在软绵的沙发中,从女人的颈脖下穿过,厚实的手掌包覆住她小小的脑袋,另一只紧扣于她的腰间,将女人箍得死死的。
她向他靠了靠,搭上了他的腰。
清晨五点二十分,叶青缇醒了。在一个并不寻常的清醒时分,她难得醒了。
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张床上,也不记得自己是以怎样一副样子霸占了这间卧室。她依旧华服裹体,却是一身颓废,镜子中有一张憔悴未卸妆的脸,双眼浮肿,带着泪痕——这大概是她所经历过的最不堪的新年夜。
真是有够糟糕的。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怎样想她。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主卧浴室中竟然摆着卸妆水和化妆棉,还有一件宽大的男士白衬衣。这些待遇,之前几次留宿都不曾有过。叶青缇心悸了下,带着一丝期盼男人回心转意的自我安慰,恢复到往日高雅的姿态。浅棕色的秀发顺滑落于胸前,领口微开,露出性感的锁骨,修长的双腿带起轻轻踮起的脚尖,走出了房门。
这一刻,她萌生了想为这个男人做一份早餐的念头。
冬日的清晨依旧如深夜那般漆黑,通往客厅的木制阶梯只能靠着窗外路灯晕染出的微光折射出浅白色的光泽,她小心翼翼踏楼而下,带着轻盈而灵动的愉悦。
然而,直到她望见了那个男人侧卧沙发,怀里紧紧拥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时,前一刻这个高傲而优雅的女人满怀喜悦筑好的梦,却在弹指间,便破了。
空白。
原来,希望破灭的那一刹那,不会落泪,也没有悲伤,只有无边无际的迷茫,令人动弹不得。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手机铃音响起,叶青缇这才回过了神。匆忙间,她躲进一楼走道,片刻,男人温柔的叫唤声划破长空。
“玥,起来了。” 寂静中,就连亲吻的声音都能听得那么清晰。叶青缇绝望地合上了眼眸,松垮地靠在墙上。
不一会儿,脚步声靠近,叫慌乱的叶青缇又退到了一旁的储物柜中。她蜷缩在狭小的漆黑空间,屏住呼吸,无助颤栗着。
她隐约听见流淌在淅沥水流声中的甜腻情话,只言片语肆无忌惮,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她捂上耳朵,她不想听,不想听,她死命地摇着头。
“爸爸,这么早,我们要去哪?”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奶音划过,犹如一颗子弹穿透她的头颅,心痛的感觉叫她止不住睁开了嘴,似在嘶吼内心最深沉的悲痛。她的双手不禁捂上唇瓣,却是堵不上奔流而下的泪水,任其一次次顺着指缝滴落在洁白的衬衣上,倒映出一位英俊的男士怀抱睡眼惺忪小人儿的画面,他温柔而慈爱地笑着,哄着,吻着… …
“抱歉,小辣椒。妈妈突然想起家里门可能没锁,需要回去确认下。” 一声甜美的女声响起,听着年轻又善解人意。
“那我能留在这里吗?我想和爸爸一起。”
“爸爸… …送我们先回去,他还有些事,忙完就过来找我们。”
… …
“晏洋,你会不会穿得太少。”
“没事,青缇应该还睡着,我就不上楼了,套个外套,不冷。”
“晏洋… …”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 …
当晏洋归来,叶青缇临停家门口的车已经不在了,他知道她走了。主卧整洁如新,仅仅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带走了一件白色衬衣,并祝他们幸福。
晏洋,我还记得很久以前,我和你说,自己可能喜欢上了另一个男孩,他比你更懂甜言蜜语,更懂照顾人,好像也更喜欢我。那时,你只是浅浅一笑,轻声念了句“你认真的吗?”。那晚,你带着一丝不屑,甚至是祝君安好的释然,若无其事地收拾了行囊,就离开了。
你的淡然,令我没有任何负罪感,只因我觉得,或许你真的不那么在乎我。
玥,玥儿,她果然是那个女童吧。
原来,你要在乎起一个人,可以在乎那么久。
输给藏在你心里二十年的记忆,我认了。
我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不会像言情小说里那些处心积虑的前任惹人讨厌——我也讨厌看那些小说。生活会依旧,一切会如常,只因我相信,每一位孤独而高傲的女人,他们的内心会更坚强。
原来,善待美好初恋最好的方式,便是将它彻底遗忘。
遗忘,便是对未来,最好的负责。
午后,叶青缇一身靛蓝色的高雅套装出现在前往伦敦的航班登机口。明明是新年假期的第一天,她却看着干练得要命,举手投足间又洋溢出满满的柔情与妩媚。她踩着黑色丝绒高跟鞋,精致的脸庞藏在深色墨镜之下,隐隐透着高雅和忧郁,叫人忍不住想要摘下墨镜,一亲芳泽。
这时,一声铿锵有力的男低音在登机口留住了她,她回眸,带着浅笑… …
“这位女士,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