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台,阳光怒放,消融了秋日微微的寒意。云朵像是轻柔的羽绒棉被,盖了下来。黎云天依旧在那个转角处,在轻薄的白大褂下,沉沉地睡着。
他看着气色很不错。
云天学长,你的弟弟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真想看看你们的基因序列啊。
居夜莺缓缓走近,蹲下身子,瞅了半天竟然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她嗤笑一声,又下楼取了条薄毯,将薄毯盖在黎云天的身上,还不忘奚落道:那么大个人,还是个医生,天冷了,不知道吗?
这个大人耷拉着头,侧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觉睡得并不舒服。他不似居夜莺生命中遇到过的其他英俊男人,身上不见半分霸道与强势,反倒流淌着一股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淡然。望着他,就如同置身于山涧隐秘的世外桃源,那里有一片郁葱的大草坪,草丛中憩着一头体态健硕的公鹿,它神情俊美而平和,头顶上那对树杈形的修长鹿角令他看上去又矜贵威严了几分。
今天,他看来是打理过了,清爽干净的侧颜,格外好看。
居夜莺不禁笑了笑。
白大褂随风飘扬,居夜莺走到了天台的另一侧,她戴上了耳机,开始播放起音频。她动作有些肆意,神情有些忘我,角落那双总在危难时刻被她撇下的桃红色高跟鞋,如今倒成了她唯一的观众。
渐渐地,居夜莺感觉到一丝异样。她一个回眸,便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是黎云天倚靠在突起的电梯层墙壁。他双手插袋,薄毯平整地穿过了他的手腕,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眼看被人发现了,他惬意地笑了笑。
居夜莺却有些生气,小嘴一撇,嘀咕道:“醒了就出个声,偷看可不礼貌。”
“跳得还行。” 黎云天道。
“什么叫还行,我可是练了好久的。” 居夜莺意外挑了眉,细想之后又是一阵不爽。她不服气地大步走向黎云天,气势汹汹,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黎云天挺直了腰板,像是无所谓,又像是无所畏惧。他眼角泛着淡淡的笑意,继续道:“就是动作很到位,律动还差些。”
还真是一语中的,直接点到了居夜莺的软肋。
“说得你好像很专业一样,黎云恒真的不是你吗?” 尽管居夜莺略感不爽,但仍是抓住了时机,见缝插针试探道。
“我有个孪生弟弟,他叫黎云恒。”
“真的?”
“我建议你不要再花时间研究这个问题了,因为,它就是一个事实。”
居夜莺歪头撇着嘴,将信将疑。如果不是因为她与黎云天不熟,她早就想把这对双生子拉在一起,挑战一次现实版的“大家来找茬”。
“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又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又为什么要平白杜撰出一个弟弟,难道我看着像精神分裂吗?” 见居夜莺沉思不语,黎云天依旧波澜不惊,“你以前学过跳舞?”
话锋一转,叫居夜莺来不及反应,木讷地嗯了一声。
“肯定不是街舞。”
“哼。” 居夜莺眉眼忽闪,啧了啧嘴,还竟然又被他说中了。
这副不屑又心虚的滑稽表情被黎云天看在眼里,权当是女人的默认。隐隐笑意在男人脸上转瞬即逝,留下了淡淡的温润,最后悄然无息弥漫开来。男人又一次倚上了墙壁,停在女人脸上的视线却不曾离开。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醒了还不走?” 落得下风的居夜莺开始赶人,语气毫不客气。
“今天醒早了,还有时间。” 黎云天的回答倒显得游刃有余。
“你肚子不饿吗?”
“你半夜醒来,会想吃东西吗?”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