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的黎云恒没有工作时那般神清气爽,甚至有些虚弱。裸露在口罩外的脸色略显煞白,看着病怏怏的,多了几分病态的俊美与忧郁。他皱着眉,眼神黯淡无光,片刻,才说道:“今天白跑一趟,是我自己没留意预约临时取消的通知。”
“不介意让我听诊一下?” 居夜莺临时起意,却是说得平静,还真像是午休提前结束回到工作岗位上的青年医生。
黎云恒微怔,看着有些抗拒,却又不好意思婉拒对方的好意。
“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我就帮你听诊下,不做诊断。”
居夜莺,你疯了,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他不是你望而却步的男人吗?你不是唯恐避之不及吗?
打住,打住,可他生病了呀,我是医生!
盛情难却,黎云恒最后点了点头,并不想薄了对方的面子。他乖乖跟在居夜莺身后,走到长椅边,落座。
“老师,可以麻烦你叙述下症状吗?” 居夜莺的语气依旧冷静。
“咳嗽,晚上会咳得比较厉害,一阵一阵的。跳舞… …有时会气喘。”
“会咳痰吗?”
“嗯。”
“可以麻烦老师,摘下口罩,张开嘴吗?”
黎云恒不紧不慢摘下口罩,眼神也礼貌地落了下来,停在了居夜莺未吃完的三明治上。
这是居夜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黎云恒,原本还想再次感叹下兄弟俩竟然可以如此相像,不过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哥哥那么不待见弟弟,弟弟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还是看病重要。
黎云恒缓缓张开了嘴,那薄唇微微发绀,隐隐透着冷清的青紫色。这和他哥哥不一样,黎云天是拂晓春风的暖色调。
扁桃体没有明显的红肿,上呼吸道没有炎症。
居夜莺眉头蹙了蹙,从白袍口袋中摸出了听诊器。
心率快,律齐,但是,双肺呼吸音粗。
“老师,你看的是呼吸科吗?你肺部可能有感染。” 居夜莺从容取下听诊器,认真地说。
黎云恒点头:“嗯,你很厉害。胸片检查显示有肺阴影,是肺部炎症,还有一些支气管哮喘的症状,其实我今天是来复诊的。”
“那你更不能这么着急复课了。” 居夜莺一本正经说教道,那语气像极了年迈的老大夫对着不经世事的少年循循善诱。
黎云恒倒是被这出乎意料的口气逗笑了,他摇头继续道:“没事,白天那点运动量还行,我主要是晚上咳得厉害。”
白天那运动量哪是还行?你前几天还亲历亲为陪着我们练舞,从头到尾跳了不下十几遍,喘得多急啊,这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居夜莺自顾自地想着,总觉一阵不安,正当她想继续开口询问病情,黎云恒却戴上了口罩,先说话了。
“很高兴认识你,居夜莺医生,也谢谢你。”
男人扣上大衣,缓缓站了起来。那抹冷冽的身影不似舞动时激昂热情,它带着更胜秋风的萧瑟,走在棉密的银杏落叶之上,却是无论如何都融不进金灿灿的秋日时光。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居夜莺怔怔望着他,心情平和,却是说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