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夜莺脸上闪过一丝被言中的心虚,李子非看在眼里,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拍了下居夜莺的臂膀,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样子。
“李子非,你在想什么啊?他是病人,他明天就要去打一场硬仗,难道一点关怀,他都不配拥有吗?” 居夜莺狡辩道。
“诊断影像,你我都亲眼见过,就算有医学奇迹,可他不喜欢你,也不会是你的。夜莺啊,不论结果好坏,我都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你换个人喜欢,好不好?”
你喜欢我,好不好?哪怕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其他的任何人都可以,你换个人喜欢,好不好?
李子非委屈地抹了抹眼角,背过身去。
偶有旁人路过,居夜莺走近了些,用身体挡住了她。
在李子非的低声啜泣中,居夜莺咽下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生平第一次,她主动张开了双臂,将眼前这个女人揽入了怀里。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望向了走廊的尽头。
她不难过。
只是。
就算放在心里的喜欢,也不可以吗?
就算只想远远地陪他走一段… …可能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段路,也有错吗?
叮咚——
门开了一条缝,棱角分明的侧脸露出,略显苍白。
“你怎么来了?” 黎云天双眸微眯,嘴角微动了几分,有气无力的,最后抿了抿,又垂了下来。
居夜莺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下移,瞥见男人睡袍开襟间起伏的白皙胸膛。她不由涨红了脸,赶忙别过头,故作镇定道:“你简讯电话都不回,我过来看看。不是说好,下午一起去看老师?”
黎云天无精打采的模样令居夜莺感到一丝怜悯,心悸到不敢继续直视。脑海中,那一天,这个男人内心最软弱的一面,在居夜莺眼前被硬生生剖了出来,它是那样的赤裸裸,又淋漓尽致。那是一种悲伤,隐隐透着忏悔,甚至还有一丝浅浅的依恋。这些画面一直萦绕在居夜莺的脑海中,散不去了。
“怎么找到这的?” 虚弱的男人并未留意女人飘忽不定的眼神,仍是一本正经地问道。
“跟着其他人溜进医院公寓,扫了遍信箱署名。” 居夜莺说得小心翼翼,深怕被男人责怪。“你还好吧?”
黎云天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瞬间又平息而下:“我今天可能去不了,我怕传染给他。晚点,我会和他视频通话,毕竟他明天要手术了。”
两人目光对上,点了点头,又都移开了。
“你家有听诊器吗?我帮你听下。突然烧成这样,你又淋了雨,最怕肺炎了。” 居夜莺瞥了眼屋内,里面灰白色调,干净整洁,就如黎云天一尘不染的清新气质,很舒服。
“有,请进。” 黎云天松开抵着大门的手肘,缓缓拉开了门,只是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将门掩了些许,抵住,最后把居夜莺推了出去。
“抱歉,你不能进来。”
“不方便啊?” 女人疑惑道。
男人轻声嗯了下,带着一抹轻笑,自嘲道:“烧糊涂了,我也是医生,自己能听。”
“也是。” 居夜莺笑着摇了摇头,那一声清澈而甜美的铃音再次将黎云天的视线牵回。他发现女人的眼睛肿肿的,神色又暗了暗。
“我弟弟的事,谢谢你了。他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想麻烦你… …”
“手术安排,我已经通知叶小姐了。等下我会去看老师,陪他说说话,对不对?” 居夜莺意识到黎云天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睛,便故作俏皮打断了对话,转移注意力。她下意识提起了手,捋了捋刘海,想去遮掩。
然而此时,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也跟着提了上来。它修长迷人,苍白的肌肤包裹着熊熊火烛,却向外散着冷清。最后,它也落在了女人的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