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好来这里转山,拍片子呢。这不就那么巧,遇上你们了。” 单先生憨憨说道,语气中还藏着一丝埋怨的小情绪,像是不满霆霄刚才就这么轻易地将自己拎到了一边。
“你们会在镇子上待几天?我来得早,还能给你们做做向导什么的。” 居夜莺颇为得意,只是在对上黎云天略显严肃的眸子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来工作的。她不禁咧嘴傻笑了几声,又轻吐了舌头。
豪爽的单先生自然不会和人客气,立马愉悦道:“哈哈,那恭敬不如从命啦。我们这么有缘,这次一定要好好聚一聚,要不等我们回来… …”
“别婆婆妈妈了,我们也是有向导的。你看人都到了,别让人家等着。” 霆霄死死瞪了眼那颗大光头,暗讽单先生低情商。下一秒,他又转身望向黎云天,在递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后,却是一本正经道:“黎医生,我们先走一步。这次留的手机号不是临时的那种,我们再联络。”
黎云天微笑颔首。
居夜莺回头望去,原来他们是康巴先生的客人。
“学长!夜莺!” 见这里热闹,艾丽丝也跑了过来。她眉目含笑,弯成弦月,却以警惕而挑剔的目光将盛装的居夜莺从上至下,仔细打量了番。
居夜莺自动忽略了艾丽丝诡异的眼神,她现在可是满脑子都想着要为康巴牵红线。一想到这是见人就撩的性感金发大姐姐和见人就脸红的桀骜藏族小哥哥,她怎么就越想越期待了呢。
“艾丽丝医生,之前你不是说想认识英俊的藏族小伙子,这里就有个现成的,我带你去认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随人愿,单先生竟然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了居夜莺的小心思。那个光头好似突然间情商飙升,心领神会悟到了霆霄的意图,他一把扯住了艾丽丝的袖子,赶着女人就往前走。
这种太过妖艳的女人留在身边,始终是大麻烦,还是快点退散了的好。
殊途同归,单先生和居夜莺竟然不约而同,打着同样的小算盘。
“谁说我要认识男人的?我才没那么饥渴。”
“你少装了,飞机上,你偷瞄霆霄多少次了,要我数给你听吗?”
“你… …你... …你别瞎说。”
“见色起意嘛,这很正常的。就是我告诉你,霆霄,你别想,你不可能的。”
“你… …你… …你… …依我看,真正觊觎霆霄先生的人,是你吧,单先生。”
“呸,这是你能管的吗?”
“哼,你管我。”
“还哼呢,你看,前面那男人多英俊,我了解过他是单身。你不去搭讪那个帅哥,整天就知道和我这个光头周旋,难道你对我有意思?”
“啊?你少自恋吧,死光头。话说,你这头到底是刻意剃的,还是秃的啊?”
“有你这么尖酸刻薄的吗?你混蛋,你给我站住!”
这一来一回无厘头的调侃随着男女打闹的步伐逐渐远去。居夜莺见康巴朝着霆霄一行人热情地挥起了手,不禁摇头嗤笑了一声。
好一会儿,居夜莺才想到黎云天还站在身后。一想到此,她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哆嗦,就连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夜莺,我回来了。” 黎云天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冷清与矜贵,仿若不见底的寒潭,却又似取不尽的暖流。冰火交融间,这几个再普通不过的字眼也多了些许暖意,细品无数次却依然回味无穷。
只是,不等暖意散尽,男人一声稍显严肃的质问,便紧随其后:“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这就如同他们第一次在加萨诊所门前那般,黎云天也这样问居夜莺的。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反了,反了。明明这个问题是我先问你的,怎么又变成你来拷问我了。
居夜莺突觉二人的立场似乎有些颠倒,她眉眼闪烁不止,一时间却又辨不出个所以然。
黎云天静静看着居夜莺,目光悠悠地扫着那张泛着红血丝、干燥起皮的脸颊。也不知道那抹高原红是特别涂上去的,还是太阳晒的,黎云天就是觉得很好看,好看得想伸手去摸一摸、去抱一抱。
“这身打扮,很适合你,好看。” 黎云天思前想后,控制住了不该有的唐突想法,礼貌称赞道。
“啊?” 居夜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仓促道了声谢,不过下一秒,她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对了立场:“别想蒙混过关,怎么说服我妈的?为什么公示上没你的名字,你偷跑来的?”
“我想你了。”
“咳咳。”
一阵轻咳从二人眼皮底下传来,打破了暧昧的氛围。居夜莺和黎云天不约而同垂眸望去,才惊觉原来那里一直有个人——是米诺仰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她举着双手,一直站在他们眼底,看着他们。
“医生叔叔。” 米诺语气略显哀怨,显然不满自己从刚才起就这么被晾在了那里。
她虽然毕恭毕敬举着白缎,却是极为不耐心地随意轻晃着。黎云天见状立马俯下身躯,将头迎了过去:“抱歉,刚刚哥哥没看你,谢谢你了。”
“医生叔叔,欢迎来阿里!” 米诺小嘴一嘟,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姐姐,等下我们和康巴哥哥坐一辆车,好吗?还是… …你要和这位医生叔叔坐一起?”
等等,这小朋友喊我叔叔,却叫夜莺姐姐。我岂不是平白无故被叫老了一辈,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黎云天内心揪了揪,却是不动声色望了眼居夜莺,见她一脸窃笑,显然与自己是想到了一处。
黎云天又漫不经心瞟了瞟小女孩,盘算着要如何礼貌纠正这种听了抬辈分的称呼。岂料。在他对上小家伙那双贼不溜秋的浑圆眸子后,立马就心知肚明了她的鬼主意。
人小鬼大,不仅当起了夜莺的小红娘了,这是还替她牵别人的线了。
黎云天将视线放远,停在不远处魁梧挺拔的藏族青年身上。那人举手投足间透着粗犷的豪迈,然而真挚深邃的眉目里却又散着未经世事的质朴。那宛若璞玉,孑然一身,又与世无争。
片刻,黎云天才收回了目光。他再次俯身,如一道和煦日光洒下,对着女孩温柔道:“医生哥哥可以和你们坐同一辆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