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再回首已是烟尘漫天,高墙顷刻坍塌。
断壁残垣中,蝶影翩跹,恰从众人面前飞过。
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三只。
怒火冲天之中,闻夫人听见有人出神般喟叹。
“化蝶了。”
“狗屁的化蝶,”她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转念想到自己的百万灵石,险些潸然泪下,“他们特么是卷款潜逃了!”
·
清幽深巷,风景如画
一边靠墙喘气,宣珮一边将锦囊摘下还给季灼,顺带将刚才消耗掉、结果又出现在另一储物袋中的灵石一并放了回去,又加了些辛苦费。
季灼毫无形象地蹲坐在地,感到匪夷所思:“这到底是谁想的剧本,就离谱。”
缓过劲来,他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行为是有多么丢人。
宣珮闭眼歇息,展开神识探了探,在确认净赚百万灵石后心脏砰砰直跳。
“请为自己骄傲,”她随口回道,“这可是我们共同创造出来的。”
平复心情,宣珮转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少年,有些踌躇。
虽然大家都是一起演过戏的交情,有些话说出来不太合适。
但还是不得不说——
宣珮竭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出百分百的真挚:“同学,你是谁?”
季灼:“......”
从他的表情来看,大抵是破防了。
很快,宣珮也听到了他忿忿不平的叫喊:“不是吧,你居然没认出我!”
“算了。”
“可能是我这张新脸太帅了,你认不出也是正常。”季灼摸了把未脱稚气的俊脸,舒了口气,认真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季少阳,现在叫季灼,修真界首富之子,也是一本仙侠虐文里的炮灰。”
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看过那本虐文?
宣珮陷入沉思,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对方吸了吸鼻子,换上一副天崩地裂般的神情。
有一句话他已经憋了很久了。
真的很久。
从他前天穿进这个修真界首富之子的壳子里后,就一直想要找人诉说。
“就差一天!真的,就差一天!”
季灼“哇”地哀嚎出声:“要是咱们班晚一天出发,就能先查高考成绩再穿了!”
谁能料到,高考结束后好不容易能放松片刻,包了辆大巴车举班出游,结果与遇上司机报复社会,直接把车开到河里共沉沦。
这可是特大交通事故,宣珮几乎都能设想到,隔天他们登上社会新闻版面时的大字标题。
【震惊!某市发生重大交通事故!】
【死者包括一个班的高考生,令人感叹!】
费尽心思学了三年,无数日的早起贪黑、挑灯夜读,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说到“高考”这个话题,宣珮也绷不住了,差点没跟季灼一起抱头痛哭。
她学习不错,就是偏科,数学极其糟糕,为了提高这一门的分数没少费脑筋。
所以宣珮感同身受,双眼顿时发酸:“别提了,照这个算法,我一套套的卷子都白练了,错题集白做了,努力钻研的三角函数、数列、空间向量、圆锥曲线还有导数的大题套路也都喂了狗。”
两人齐齐哀道:“早知如此,当年也不必头悬梁锥刺骨,踩着早读铃声进教室、一熄灯就睡觉的日子它不香吗?!”
“对了,”季灼似是想起什么,努努嘴,视线暗示性地瞥向远处那道挺拔的身影,一阵后怕:“班长,你知道你刚才做什么了吗?”
顺嘴接了下去,宣珮淡然道:“不就是让原著中的反派陪着演了个戏,怕什么。”
“什么?!”
季灼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也看过那本《仙门桃花劫》?!”
宣珮轻轻“嗯”了声,视线落到谢千砚身上。
兴许是对他人的目光敏感,斜倚高墙的青年懒懒偏过头,复而转回。
黛瓦粉墙,青藤蔓上檐头,偶有清风徐来吹落一席梨花雨,几抹纯白飘摇着落到青年青色竹纹的外裳上,又被侧过脸这个动作带动的发尾顷刻扫去。
他生了一张精致无暇的面容,其中半面笼在头顶枝杈洒下的小片阴翳中。
而方才似乎是在阖眼歇息,因此在睁开时眼眸稍带些许茫然的倦意,但在几瞬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罅隙间淌过的流光化不去余下寒潭似的冷,还有眸光深处翻涌的郁气。
谢千砚。
这是原著中一个极其古怪的角色,他在前期基本上戏份寥寥,基本上都是以与男主比肩的天之骄子的身份出场。
然而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的性格中可以看出,他与闻云川相比完全是两个样式的人物。
强大且孤僻,嘴毒且不讨喜。
这是作为读者的宣珮对谢千砚拥有的浅薄印象。
而到了后期,他被指认为魔域派来的细作,是近来大小城镇上频出的邪修害人案的祸首,于是在被废去修为和根骨后叛宗而逃。
对了,说起邪修害人案——
日光和煦,流莺衔来巷外逐渐增大的喧嚷声,只是隐隐绰绰,听得不那么真切。
宣珮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谢千砚走来,话语分明是在问询,语调却像不容置疑的陈述句:“我方才听见了‘凌极宗’三字,去看看吗?”
两人自是应好。
迈出深巷,只见不知何时已然聚起人潮汹涌。
乍一望去,宣珮只能看见重重叠叠的人群,后边还有不断加入的百姓,前推后攘地将她往前挤。
好不容易站到了前头,宣珮定神一看。
那是一堵青砖砌起的长墙,绵延数条街巷,城内衙役在贴完告示后侧身站在一旁,斥退想要拥挤上前的群众,生生留出一圈空余的中心地带。
担心有人不识字,他一板一眼地念出告示内容,不厌其烦地念了一遍又一遍,声如洪钟,咬字清晰。
起初,宣珮的眸光凝在身前大幅字迹方正的宣纸上,但很快就被旁人闲聊的八卦吸引走了。
巧的是,八卦的主人公之一就是她。
“听说了么,”有人悄声跟身旁那人说道,“我姑姑的儿子的侄女在闻府当值,跟我说了下午才发生的一件事,有意思的很。”
“听说了。”
就像对什么暗号似的,两人异口同声道:“他爱她爱他。”
语罢,相视一笑。
宣珮:......
如果是想通过让自己社死的方式来缅怀那逝去的一百万灵石,那么只能说——
恭喜闻夫人,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