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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吃完饭将灶上收拾干净出来就看见院子里堆满了萝卜、菜头,不禁问道:“娘,你们搬这么多萝卜出来做什么?”
孟氏一边将萝卜按进桶里,唰唰唰地洗了起来,一边将这大半个月里家里发生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今个儿她们又去镇子上给九乡居送了一趟酱菜,朱掌柜如今见了她们就跟见了财神一般,笑得眼角褶子一大把,还让小伙计拿了自己房里的茶水点心招待她们。
朱掌柜盘着腕上珠子,乐呵呵地说道:“真是没想到,这才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咱们这‘白水村农家酱菜’的名头就打出去了,如今集市上还有好几家铺子模仿咱们,卖什么‘李家村’、‘曹家沟’农家酱菜的。哼,真是笑话,这冒牌货就是冒牌货!”
宋宁看了看小伙计拿过来的账本,半个月时间卖出去了三十多坛酱菜,刨去成本,净赚四两银子六钱,按照先前的约定她们分到二两银子三钱。
这酱菜买卖本就是薄利多销的小本买卖,眼下能赚到这么多钱,宋宁已经很知足了,再次谢过朱掌柜。
母女三个办完事从铺子里出来,朱掌柜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笑眯眯地将一个红封塞到孟氏手上。
孟氏忙摆手道:“哎哟,您真是太客气了,这可如何使得?”
朱掌柜笑道:“诶,夫人莫要客气,我可听说令郎明年就要下场了,我还盼着日后能沾沾秀才公的光呢。”
孟氏有些窘迫地回头看向宋宁,宋宁朝她点了点头道:“娘,朱掌柜真心给,您就收下吧,咱们两家做的是长久买卖,往后啊,都能赚回来。”
朱掌柜捋了捋胡须,哈哈笑道:“正是这个理儿,等来年开了春,咱要把买卖做到县城、府城里去。”
对于朱掌柜的宏图大志,宋宁表示完全赞同,毕竟县城、府城是什么样子,她也好想出去看看……
晚上一家子吃完饭收拾妥当,杜蘅有夜里看书的习惯便早早回了屋。
孟氏母女两个在油灯下做了会儿针线,杜乐娘搓了搓微微僵硬手指道:“娘,咱们也回屋吧,这堂屋里窗户漏风,实在是太冷了。”
孟氏起身看了看宋宁,见她还在灶上烧水便道:“三娘,忙了一天了,早些进屋歇着。”
宋宁从灶房里探出脑袋应道:“诶,娘,我马上就好。”
宋宁坐在热烘烘的灶膛前,舒舒服服地泡着脚,小脸被水汽熏得红彤彤的,又过了一会一阵焦香味儿从灶膛里飘了出来,她扒开炭灰,将埋在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拍干净灰,用布包起来。
她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拿起地上的钳子拨了拨盆子里的炭火,含笑看向他道:“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杜蘅垂头迎上那双被火光映得清亮亮的眼睛,感觉到脚下一暖,他翻书的手指微僵,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宋宁点点头,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烤芋头塞进他怀里,“拿在手里暖和暖和,看书饿了还可以当夜宵。”
还未等他拒绝,她就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床,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
又过了好一会,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床头上有吃的,是……是娘留给你的。”
宋宁伸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歪头看他,笑嘻嘻地道:“哦?是你买回来的吗?”
烛火微微晃动,他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宋宁伸手够到油纸包,拿过去打开一看,红艳艳的山楂果子,面儿上的糖都有些化了,也不知道是被他揣在怀里走了多久的路带回来的。
她将东西小心包好,重新放回床头。
又过了好半晌,身后的人没了动静,杜蘅放下书,回头看了看,就看见她双腿呈跪坐姿势,双手伸展,手心朝上,上半身压在腿上。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她这是……这是在拜谁呢?
“你……在做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宋宁深吸了一口气,撑起身子坐起来,同他解释道:“哦,我在做瑜伽。”
“渔家?”杜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床头的油纸包上,蹙眉道:“怎么不吃?”
宋宁忍不住笑了笑,心里觉得他这个事事较真的别扭性子有些可爱。
她又有些想逗他了,于是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你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东西,相公,我有些舍不得吃。”
杜蘅:……
腊月二十七,母子几个在家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桌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床单被褥也都洗得干干净净,接下来就是等着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