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房间内无冬无夏,永远铺满暗黄的暖橙色灯光,时钟的指针停止在被烧毁的那刻,火灾毁灭它的同时赐予它永恒。
天气预报窝在钢琴里,头搁在边沿看你琴键上跃动的指尖。
你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随意敲了几段最简单的曲子。你没有上过正式的钢琴课,只在大学音乐系偶然旁听过几节,会一些最初级的技法。你弹得潦草,天气看得认真。
为了不继续误人子弟,你停下:“天气喜欢弹钢琴吗?”
他努力回想一会儿,就跟大部分事情一样,头脑里只剩一片虚空的空白:“也许以前的我喜欢。”失忆,过去的人生如同镜花水月,磨砂的镜,浑浊的水,偶尔于睡梦潜意识中浮起的泡影转瞬即逝,无迹可寻,拼不出自我的原貌。
无根的浮萍、风中的柳絮、天空的流云。
天气预报指指琴键:“我想试试。”
“好啊,说不定会唤醒肌肉记忆。”你站起身打算给他腾座位:“你来……”
天气预报微笑,将你按回座位:“不用那么麻烦。”小小云团聚拢在他鬓边,形成一阵旋风击倒笔筒,滴滴答答的雨水带动笔杆在琴键上翻飞跳跃,奏出一段相当流畅的音符。
“居然可以这样用!”你惊讶地张大了嘴:“你的替身能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制造气候吗?”
“天候的规模本就可大可小。”他把手伸到你面前,展示指间闪烁的电火花。
“啊!难道我入狱那天的暴雷和乌云是你的杰作?”
“是的,如果停电的话监狱就只能暂停一切活动。”他收起手,视线移向你,湛蓝纯净的眼中有你清晰的倒影,两个小小的你:“我有帮到你吗?”
你笑着点头:“谢谢你保住了我的头发。”
原来那天正进行到剃头,天气看着你如瀑的粉发,同样庆幸自己及时轰断了电线:“你能用苹果派作为谢礼吗?”
你环视幽灵房间:“这里没有食材和厨具哎。”
“也是呢。”他垂下眼,有点失望的委屈表情,让你莫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天气喜欢看电视周刊对吧?”跟他聊聊他感兴趣的话题转移注意:“为什么从来不看电视呢?”
他居然真的被你这撇脚的转移话题方式吸引了注意:“因为电视周刊更有趣。”天气预报从钢琴中掏出一本电视周刊,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向新朋友安利自己的爱好而掏出珍藏多年的书籍或周边那样,铺在琴键上跟你分享。
他很快察觉到这个角度不便共同阅读,于是从钢琴里爬出来,站起身。
初次见面时忙着跟安娜苏拌嘴所以不曾留意,现在才发现他有双长到像是看不到头的大长腿,加上挺直背踮脚走路的习惯,使他的身材比例修长到近乎夸张的地步。贴身的蓝色衣裤勾勒出饱满的线条,肌肉随着步伐在镂空的衣料下一张一弛。当然,最瞩目的是闪闪发光的……裆部?见识过安娜苏奇怪的渔网时尚,你也不太惊讶,只是眼睛总不由自主地往亮色区域跑。
那块闪闪发光的部分凑到你眼前:“能坐你旁边吗?”
你往旁边挪了挪,给天气腾出一块空位,他坐下,高大的身躯拘谨地蜷在你身侧,甚至臀部都没能完全搁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