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SPW财团打了电话,尽管是午夜,依然有人接听,电话转接了几次,终于由看护空条博士的工作人员接通,他们让你在原地等待。不久后,一只信鸽飞来,取走了DISC。
普奇他疯了,你想,许多热衷于探索终极问题的哲学家都有这种倾向,连吃饭喝水时都在思考命运、人生、意义的人迟早会走火入魔。不同的是,一般人最多想想,其危害是相当有限的,而普奇,理想主义的实干家,他有能力把想法变为现实。
迪奥的笔记本十分晦涩,你看得一知半解。普奇大概是要通过加速时间重启宇宙,而新世界中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固定且能够提前知晓的。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出“接受既定的命运就会获得幸福”这种荒诞不羁的想法,你也没有把握通过辩论说服他(以他的口才,搞不好最后你会被反向洗脑),你唯一知道的,就是必须尽快阻止他。
离新月不到一周,徐伦他们还一无所知地困在监狱内,空条承太郎先生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你迫切地需要帮手。
SPW财团声称无法提供帮助,他们的人渗透不到绿海豚监狱,事实上,连渗入佛罗里达都难。想想也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早就想办法把徐伦捞出来了。普奇用22年建起的势力网,比你想象的更大。
你想把天气的记忆DISC还给他;你想对徐伦说别担心,你爸爸已经没事了;你想告诉哥哥自己一切都好;你想跟朋友们一起商量对策,阻止普奇;你想……普奇,如果可以的话,你希望能在保住他性命的同时劝说他放弃,当然,也只是希望,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
“再见,我短暂浪漫又惊心动魄的初恋,我博学多闻而一意孤行的爱人。”你把玫瑰念珠放在仍旧因麻药昏迷不醒的普奇床头,吻了他的眼睛。好喜欢他的眼睛,分不清是漆黑还是深紫的眼睛,温柔又坚定的眼睛,含着星光的眼睛。纤长的睫毛拂过嘴唇,痒痒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轻颤,随时要醒来的模样。你不敢久留,你知道,只要他睁开双眼说一句“别走”,你就会扑倒在他床边半步也挪不动。
真的好喜欢,但已经不能继续在一起了,不能跟即将颠覆世界的人在一起。除了恋人,你也必须考虑家人和友人,不论是哥哥还是徐伦,他们都一定不会喜欢那样的新世界,他们是没办法在那样的新世界里获得幸福的。
你往绿海豚监狱的方向跑一截,走一截,告诉自己到了哥哥身边就有办法,哥哥什么难题都能解决,哥哥什么麻烦都能处理。内心深处却清楚自己大概率回不去。你对监狱内的现状一无所知,除了繆繆,还有多少普奇的手下?徐伦恢复记忆了吗?自己现在回去是不是自投罗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避人耳目地跟他们联络上并离开监狱呢?
夜风很凉,走得很累,会给你披衣服或拎鞋子的人都不在。
但你没敢停下,你怕自己一停下就忍不住回到那个人身边,你必须远到自己再也没有脚力走回去,那块磁石的引力才作用不到你身上。
你想找交通工具,可一来半夜本就没什么车,二来你一分钱都没有,普奇身上只找到了信用卡(不敢用,卡主能随时停卡且能通过消费记录追踪到位置信息),连打电话都是借用的医院电话。
就算有钱乘车,你大概在跨海桥就会被看守拦截然后搜身,他们是会把你重新交给普奇还是把你当逃犯抓回监狱呢?不论哪种,都没法安全地把天气的记忆DISC送到他手上。
你跑着、喘着、走着、想着,冷不防在街角跟人撞了个满怀:“对不起。”你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地道歉,没想到这个点还能撞到人。
“小姐,你遇到麻烦事了吗?”青年唤住正准备离开的你。
你侧过头微微仰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跟你哥哥差不多的年龄,一头耀眼的金发编成鱼骨辫束在脑后,刘海在前额梳成三个卷的样式:“说起来有点复杂。”你客套一句:“谢谢您的关心。”便绕开他。
“等等。”青年再次拦住你:“小姐不妨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
他的英语带着点欧洲口音,你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初次见面的异乡人要帮你。
他很快用一句话消除了你的疑虑:“当然,我希望先向你打听一些事,然后再给你相应的报酬。”
这倒比较合理,也许是旅游迷路了或者想问你些当地的景点风俗吧?
“看你过来的方向,”青年指了指你的来路:“你有经过州立医院吗?那里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