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南大学新生开学的第一天,叶安和程白、许慕三个人穿着一身小红马褂,顶着炙热的太阳灼烤,举着指引牌站在路口。
门口看门的大爷躲在凉棚下面,佩服地看着。
这么大太阳,他在凉棚下面都要被晒干了,这三个小姑娘还能坚持,唉,年轻就是好呀!
想当年他也能行,可惜岁月催人老。
大爷一边念叨着,一边喝了口凉茶,茶杯留下的水渍正好落在了凉棚外,不到一分钟就蒸发得干干净净。
程白被太阳光晃到了眼睛,她抬起手举着指引牌努力地挡在头顶,照她的话说,她宁愿头可破,血可流,但是绝对不能被晒黑。
可是她既然不想被晒黑,干嘛要自告奋勇揽下这么个活……
叶安躲在树荫下,托着脑袋琢磨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理解。
半晌,叶安还是忍不住怂恿道:“程白,要不我们偷偷溜走吧。”
“这么大的太阳再晒下去,你一定会晒黑的。”叶安拿了程白最害怕的一件事来吓唬她,“不仅会被晒黑,还被变得红肿,脱皮,即便你新长出来的皮肤也会变得皱皱巴巴,一点都不光滑。”
“不行,”程白擦了一把汗,蔫蔫地说道。
“我可是和别人打赌了,绝对会坚持到底的,我不能轻易放弃,你们两个是我的好姐妹,你们要陪我。”
程白是学生会组织部的副部长,为了在新一届学生会的选举中当上部长,自告奋勇接下了最艰苦的任务。
那个学生会组织部里还有好几个副部长,都想当部长,知道这件事后,嘲讽程白这个大小姐肯定坚持不下来,站不到十分钟就得离开。
学校里的事情传来传去总会走漏风声,所以不到半天的功夫就传到了程白耳朵里。
程白知道了后,在宿舍里愤愤喝了两大杯水说道:“他们那帮人就是狗眼看人低,我怎么可能会坚持不下来。”
叶安当时虽然默默没有说话,但她还是微微有些赞同,要知道程白当时第一次军训时,在太阳下才站了五分钟就晕倒了,面色通红,口吐白沫,把当时的教官吓得半死。
送去校医院抢救了半天才救回来,还惊动了院领导去病房里看望程白,见了程白半死的样子,直接特批程白不需要军训。
尽管程白嘴犟说是因为生理期,失血过多导致的,但叶安还是弱弱地觉得程白即便不是生理期,最多也就再□□个十分钟……
可惜作为程白的好朋友,叶安不能说,不仅不能说,还得身体力行表示支持——陪她站岗。
叶安不甘心地又企图挣扎一下,“可是你真的会被晒黑的,你愿意自己被晒黑吗?”
“愿意。”程白举着牌子,盯着地面的眼神十分坚定,“我才不要被那群人看不起,她们一会儿肯定会找借口从这里路过,好来看我有没有坚持下去。”
“切,我才不会给她们机会嘲笑我,讽刺我。”
叶安看她这样,默默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她知道程白和那几个人的关系势同水火,就冲着不挣馒头也要挣口气的做法,程白也绝对不会轻易服软。
“你不行就去学学许慕。”程白掏出几片纸巾,胡乱地揉在一起擦了擦汗,又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那里面已经堆满了程白的辛勤汗水。
叶安揪下一片叶子,挡在眉毛下面小小地遮着阳光,顺着程白指的方向看去——
许慕眼神呆滞地看向前方,手臂弯成九十度笔直地指向通往体育馆的大道,尽职尽责地站成了一尊人性雕塑。
“……”叶安看了看那张红彤彤的脸,和脖子上豆大的汗珠,又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树荫,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凉快是怎么回事?
“佩服,佩服。”叶安唏嘘道,许慕这傻孩子脸上都快晒脱皮了,也不知道挡挡,叶安顺手将头上的树枝改了个方向,也遮住了许慕和程白。
程白干劲十足,两脚横跨两个地砖,灰白色的地砖像是凭空给她添了许多力气,看那紧绷的嘴角,坚决的眼神,估计还能再坚持个几小时,可叶安的腿却越来越软,艰难地靠在树干上缩成了一团。
叶安这人就像是体内有雪花,最不怕的就是冬天,最怕的就是夏天,一到夏天就萎靡不振,恨不能钻进空调里不出来。
当初军训时,若不是程白即时地晕倒,将教官吓得直接让她们找个阴凉地休息去,估计下一个倒下后来更是打着照顾程白的名头光明正大躲在宿舍里休息。
可现在又没第二个程白给她做借口。
“快看,快看校门口!”
程白为了鼓励蔫成一团的叶安,不管看不看得清楚,就随便指了一个刚进校门的同学,“那里有你最喜欢的帅哥。”
“真的长得可帅了,惊天地泣鬼神,你不看这辈子都会后悔,你快点起来看看,要不他可就跑走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叫你。”
嗯……真的有帅哥?
叶安狐疑地伸直了脖子凑出去看,糟了,全都是马赛克,就连校门上鲜明的红色在她眼里都变成了高糊。
叶安:“……看不清。”
她今天忘带眼睛了,都怪程白早上六点就叫她起床,她迷迷瞪瞪地刷了个牙洗了把脸,就任由程白给她打扮,而程白一向很嫌弃她的厚瓶底眼镜,死活不让她带。
被折腾来折腾去,结果她自己也忘了眼镜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