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看,修长的脖子上面是一张清隽疏朗的脸,眉眼间似笑非笑,唇线抿直变成了一条线。
薄唇的男人最是无情。
不知为什么,叶安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是她那被曾外公伤透了心的曾外婆说的,从小到大不知在叶安耳边念叨了多少遍。
叶安现在还是能清楚地想起,满头银丝裹着小脚的曾外婆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着那颗开满桂花的桂花树,慢腾腾地和她说:
“叶安,你以后一定不能找像你曾外公一样薄唇的男人,你要知道,薄唇的男人大多无情。”
她的曾外婆,一个生长在传统旧式家庭的女子,哪怕是在最危难的抗日战争时期,她的父亲顾不上吃饭,也要给自己的女儿裹上小脚,生怕她逃得太快没被日本人抓住。
然后又给她找了一个接受了新式思想的男子做丈夫,可这位接受了新思想的男子却与旧思想格格不入,勉强入了洞房,生下一个女儿,便早早抛弃了曾外婆寻求幸福去了。
叶安的曾外公,据外婆说,就有一双薄唇,一双没有起伏波澜,一看就很无情的唇。
可叶安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应当不会是一个无情的人,也不知为何,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叶安在脑海里翻了一遍认识的人名单,确实不认识这个人是谁,那这人为什么叫她学姐,难道她长得很老相吗?
叶安一想到这里,心情立刻就不好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问道:“这个学弟,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
只是什么,快点说啊,叶安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下半句。
“只是学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明明上午才刚见过的。”
顾漾缓缓道:“叶安学姐,我可还清清楚楚记得你呐。”
叶安:“……”
这话里怎么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叶安愣了三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顾漾,“哦,原来你就是顾漾……”
程白说得惊天地泣鬼神果然没错,真的好帅。叶安被美色冲击,脑子当下一片空白,喉咙里又试图磕磕巴巴蹦出几个字。
那什么,学弟,学姐真的不是上午你看见的那样!
接下来叶安没有再说出话,她嘴里的糯米滋冰滑爽凉,趁她说话的空挡一个不小心滑进了喉咙,堵在了她纤细的喉咙当中,不上不下,噎得叶安处在了生死线的边缘上,仿佛再跨一步就步入了轮回道。
“学姐,你这是……怎么了?”
顾漾眼睁睁看着叶安的脸在三秒之内迅速涨红,眼球上翻,然后颤巍巍地蹲在地上,拼命顺着喉咙,向他伸出求救的手。
“你不会是呛着了吧?”顾漾试探着问出这句话,叶安立刻拼命的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包,用手紧抱叶安肚子,试图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将叶安卡在喉咙里的糯米滋吐出来。
一下,两下,越来越狠的力度冲击着叶安的肚子,终于一块黏糊糊的分不清颜色的东西从叶安喉咙里飞出,划成一道弧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砖红色的地面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已经变成了灰白色,此刻那团糯米滋在太阳的炙热灼烤下,很快干在了地面上。
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偏偏这团东西还散发着糯米滋原有的香甜气,被来来往往的人踩来踩去带去各处。
好像有点恶心。
叶安眼睛看着这团黑不溜秋的东西离不开。
叶安:“……!!!”
她刚刚做了什么,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是她吐出来的,而且她刚刚还面红耳赤,不用怎么想,叶安也知道她方才肯定是脸红脖子粗,要多丑有多丑。
她的形象呀!虽然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可是顾漾学弟这么帅,她不能让这么帅的人第一面就看到她的本质啊!
这个顾漾学弟明明很帅的呀,可是怎么就看见她这么糟心的场面了呢?
那她以后还怎么见面,她的爱情,居然还没萌发就要被掐死在土里了吗?
叶安头望天,学着电视剧的女主角构成了标标准准的仰角四十五度,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瞥见顾漾纤长的睫毛,又忍不住在心里怒嚎:“外婆,我对不起你呀!”
“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今年过年回家,恐怕再没有办法带个男朋友回去了。”
外婆自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对叶安几次三番地叮嘱,“安安,你也长大了,记得该找个男朋友了。”
可叶安一个宅女,交际圈小得可怜,她也不是什么交际能力强的人,常常面对一个新认识的人而无处下手,说了三两句话后就冷场。
自然也就单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