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顾漾问道。
叶安眼眶一红，鼻子一抽，带着哭腔回答，“好疼！真的好疼。”
顾漾拉着叶安的手起来，拥她入怀，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怎么了？”
叶安突然嚎啕大哭，像个小孩子，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驻足议论，她抽噎地指着膝盖说，“这里好疼，特别疼，我感觉我的腿要被摔断了。”
“好了。”顾漾柔声安慰，“你站起来，我背着你走，我们去医院好吗？”
叶安哭着应了一声，扶着顾漾的肩膀站起来。
从这里去医院的路很长，顾漾背着叶安走了近半个小时。
叶安头埋在顾漾肩上，忽然觉得很心安，像是找到了久觅的安全屋，在这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
她眨了眨眼睛，一股睡意慢慢地涌上来，叶安搂紧顾漾的脖子，睡了过去。
到了医院，外面的暮色已经全部降临，顾漾帮叶安挂了急诊外科的号，里面还有一个病人在就诊，所以叶安就现在外面走廊等着。
医院的空调开得很足，叶安坐在外面几分钟，就觉得身上的体温快速下降。
身上一凉，叶安的理智也逐渐回笼，她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理智回笼，忽然想起了刚才的行为。
“……”叶安忍不住捂住脸懊恼，怎么办？她方才哭得也太丢人了。
明明只是摔了一跤，也不怎么疼，怎么哭成了那样子。
像个小孩子受了委屈去找大人哭诉似的。
半晌，她抬起头，身边没看见顾漾的身影。
“人呢？”叶安呢喃了一句，等了几分钟还是不见顾漾的人影，叶安的困意又涌上来，她闭了闭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十分钟后，叶安膝上忽然一凉，她睁开眼睛一看，是顾漾半蹲着，手上拿着一个冰袋敷在了她的膝上。
叶安悄悄又闭上了眼睛，装作自己还没醒的样子。
顾漾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他一边按着冰袋，一边给叶安揉小腿肚子。
“谢谢！”叶安闭着眼睛说道，嘴角微微上扬。
顾漾好笑，“既然醒了，还闭着眼睛干嘛？难道要白嫖我的劳动力。”
“不是了，”叶安立刻睁开眼睛，“我是真的很困。”
顾漾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说道，“嗯，你是真的很困，困到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叶安被戳破，但是心里面一点也不心虚，“我的眼睛天生就有神，我也没办法呀！”
“长了一双大眼睛就是有这种被人误解的烦恼。”叶安认真道。
顾漾的动作滞了一下，似是被叶安的无耻给惊到了，缓了一会儿才说，
“……看来我对学姐你的认识还是太少，少到不知道你的本性里夹着三分的厚脸皮和六分的无耻。”
叶安听着，丝毫不觉得这话是在骂她，恬不知耻地问，“那还有一分呢？”
“还有一分……”顾漾眉间懒散，闲闲地说道，“就是你现在这样子了，知耻而后勇，勇气可嘉！”
叶安：“……”
明明都是褒义词，可从顾漾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尽全是贬义。
“好吧，谢谢夸奖。”叶安说，“我会再接再厉的。”
急诊室里的那个病人终于就诊完了，正和医生道谢。
“后面那个丫头，”医生喊道，“到你了，快进来。”
叶安由顾漾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进去。
“怎么了？”看病的是个老医生，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瞟了一眼叶安问道。
叶安掀起裤腿，指着青肿的地方，“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医生弯腰查看了一下伤口，捏了捏骨头，“骨头没事，就是有淤血，我给你开个红花油，你回去将红花油倒在上面，然后大力地搓。”
说着还在桌面上比划了一下动作，将鼠标抓在手里用力往前推。
“……”叶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力度，如果用在她身上，应该可以把她身上的一层皮扒下来，说不定还能捎上一些肌纤维。
“我知道了你们这些小姑娘怕疼，”医生说，“但是力度不大不容易揉散淤血。”
他说着，看向顾漾，“小伙子，你可不要因为你女朋友和你撒娇，就狠不下心。”
“好。”顾漾弯起嘴角应道，宠溺的语气仿佛叶安真是他的女朋友。
顾漾低着眉眼角上扬，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女朋友，听见了吗？一会儿可不要怪我，这都是医生嘱咐的。”
“没错，”医生也笑，“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当。”
叶安听见这称呼，忽然抬头，顾漾的眼神那么认真地注视着她，好似她真是世间的珍宝，而他则一个全心全意爱着珍宝的人。
她顿了顿，没应声，眼神淡漠地低下头去。
叶安真不清楚，顾漾三番两次地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明明两个人根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等医生交待完了一些后续的注意事项，叶安径直起身拿起包扶着桌子出去了，就连顾漾来扶她，也被她甩开。
顾漾愣在原地，心里也莫名地懊恼。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几分钟而已，就又变了。
难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这也太难以捉摸了。
叶安在前面走着，顾漾不放心但又不能靠近，就只能在后面跟着。
顾漾走着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物，低头一看，不知道是哪个没有素质的人喝完可乐后扔的易拉罐，他皱着眉头，一脚踩扁了，然后捡起投进了垃圾桶里。
前面的叶安走路踉踉跄跄，可偏偏还倔着一股劲要自己走，不许他帮忙。
“唉！”顾漾叹了口气，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想了想，顾漾给苏景打了个电话。
“喂，”苏景的语气听起来很有气无力，“顾漾，你大爷的，你去哪儿了？”
苏景在电话里忍不住控诉顾漾的暴行，“我就早上吃了几个包子，中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打算趁我不能动的时候饿死我。”
经苏景一说，顾漾才想起来，他似乎是忘记了给苏景带午饭。
早上听见几个护士的谈话内容，然后他就一直在担心叶安，给叶安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后，他就干脆从医院出来去找他。
这样一想，似乎他自己从中午开始也没吃饭。
“我也没吃饭。”顾漾忍不住有点委屈地说道，他从上午出来找叶安，直到现在九个小时过去了，他也一口水都没喝。
苏景：“……”
“哥们，我不就是抱怨了一下，没吃饭就没吃饭呗，”苏景顿了顿，似乎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顾漾这样子，“你怎么就变了一个人……”
大老爷们，委屈啥呢？
苏景又想起了顾漾刚回来那会儿时，他的猜想。
顾漾这丫难道真被某个外国女人看上，然后誓死不从，被下了巫术。
“顾漾，”苏景想到这里，声音都被吓得颤抖了，“你别吓我，你知道的，我胆不大，你要是真被人下了蛊，你悄悄暗示我一声。”
“这样，我说你答，你要是回答不出来，就敲手机壳一下，行不？”
说罢，还示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