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风,吹拂着由黄变绿的杨柳枝在程府的高墙上轻轻晃荡。
高墙的阴影下,着一身绿裳的丫鬟正手捂着肚子,蹙着两弯细眉威胁道:“得来的赏赐都是我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敢私藏,有你好看!”
旁边着红裳的小丫鬟似是被吓怕了,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回道:“知道了绿锦姐姐。”
绿锦还想再威胁两句,肚子却翻江倒海的又闹腾上了,她只能猫着腰跑去茅房。
等到绿锦一溜烟儿地跑远了,着红裳的小丫鬟红袖才抬起头,只见她一双含情目,仿似一汪溪水般沉静含蓄,清洌洌的,哪有半分的卑微怯懦。
前些日子她生病,郎中给她开的药方子里有味大黄,她把药包中的大黄都挑了出来,看起来也就一小撮,今早下到绿锦的饭菜里,没想到药效这么大。
上一世绿锦就是今天被挑选出来送去顾府的,听说后面她爬顾公子的床,被撵出了顾府,下场很是悲惨。
今天自己虽是给她下了药,但也算变相救了她。
重生以来,红袖搜肠刮肚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个主意,由她代绿锦入顾府,再想办法从顾府出去。
若是再迟,恐怕她就只能走前世的老路,被少爷程萧吃干抹净,一辈子葬在这程府。
想到这,红袖再不迟疑,抬脚朝弄玉堂前院走去。
程萧身边的小厮常顺正守在正屋门口,屋内的宴席应是吃得正酣,丝竹管弦伴着阵阵笑声从屋内传出来。
常顺见了红袖,咧嘴一笑,抬了抬手招红袖过去。
红袖只当没看见,径自进了正屋左手边的耳房。
耳房中已候了三个丫鬟,分别是青桔,紫玉和黛眉。
见了红袖,紫玉挑了挑眉,笑道:“哟,看是谁来了,红袖姑娘不在爷的后院好好待着,怎么还出来做事?”
红袖低下头,有些拘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道:“绿锦姐姐身子不舒服,让我来替她当值。”
青桔不屑地唾道:“就你个软柿子任她捏扁搓圆,什么身子不舒服,那个贱蹄子现在不定在哪躲懒呢。”
紫玉见红袖站在那一声不吭,就对青桔道:“你倒是好心,可有些人空长了张好皮囊,她愿意让人呼来喝去,你生的哪门子气。”
青桔听了,倒是也不再言语。
倒是紫玉又去问黛眉:“你可知道把咱们几个叫来是干什么?这待了大半天了,也没人来吱一声。”
黛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咱们几个虽都是弄玉堂的,但平时分管的事都不同,真不知道朱管事把咱们叫一起来干什么。”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耳房的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打头进来的是程府的管家朱裕,后面跟了个面生的小厮。
朱管家笑呵呵地对后面的小厮道:“这是我们弄玉堂颜色最为出色的四位,我们少爷吩咐了,顾爷新开府,就让这四位先过去伺候着,要是顾爷还有什么需要,您再和我说。”
说着话就引着那小厮来到了红袖几个面前。
紫玉几个一听,都大吃了一惊,这是把她们送人了!
虽惊讶,却不敢声张,都垂着头等那小厮来看。红袖也跟着低着头,屏着气,祈祷朱管家看不见她。
和朱管家一起进来的小厮是顾长安的亲随,叫侍书。
侍书打眼这么一瞧,心里就有数了。
要说这程少爷,为了结交上他们公子,倒真是费了番苦心。
不仅找了知府的公子作陪,现在又送了这么四个貌美如花的丫鬟。
尤其是这个着红裳的,即使是在京城,也算难得一见的好颜色,这娇娇弱弱的小模样,让男人见了就莫名地升起一股保护欲。
他这边看的连连点头,那边朱管家看见红袖却变了脸色。
他慌忙问道:“红袖,你怎么跑到这来了?绿锦呢?”
红袖颤巍巍地抬头看了侍书一眼,才低下头回道:“绿锦姐姐身子不舒坦,让我来替她。”
朱管家喝道:“胡闹!”
又忙向旁边站着的侍书解释道:“还有个丫鬟叫绿锦,也是个好颜色的,我这就叫人把她喊来。”
侍书瞧了瞧红袖,冲着朱管家问道:“这丫头可是你们少爷房里的人?”
朱管家被问的一愣:“这……”
侍书一笑道:“既不是房中人,就她吧!”
说罢,也不再理朱管家,而是自己率先走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