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打了退堂鼓,但他不敢自己去讲,死活推着红袖去和他家爷说。
红袖想着,说就说吧,若是说了,这尊大佛就此打道回府,也算是好事。
所以也就硬着头皮来到顾长安跟前,说道:“怪我先前没把家里的情况和你们说明白,这回了我们村子,我家是没地方住的,只能住在裴大夫家的灶房。”
顾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住灶房?灶房怎么住啊?”
红袖对着侍书说的时候觉得毫无压力,可对着顾长安,可能是他身上贵气太重,她自己都觉得,让他睡灶房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侍书见顾长安不明白,就把红袖刚跟他说的又复述了一遍。
而且为了让他家爷能回去,他还当着红袖的面,就添油加醋道:“说不上是个房子,盖都没盖完。那灶房哪能住人,估计灰都挂成了灰嘟噜。”
顾长安倒是表现的镇定,“你大惊小怪什么?现在天热,屋子破点还透风,睡觉有张床还需要什么?”
侍书嘴巴动了半天,愣是半个字没吐出来。
他可记得刚搬来颖城那天晚上,整个顾府都被爷折腾了起来,前半夜说床板太硬,硌得他睡不着。后半夜又说府里的绣娘不经心,选的被面刮他的手,刮他的脚。”
现在爷说什么,睡觉有张床就够了?
裴大夫听见主仆俩的对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红袖见顾长安这么好说话,倒是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小肚鸡肠,人家当少爷当惯了,偶尔发发少爷脾气,她怎么还认真上了。
因此也就主动又和顾长安讲了讲她家里的情况,两人这冷战算是结束了。
顾长安听红袖温柔地说着家里人,说她大哥憨厚,大嫂朴实,心地好但嘴不灵巧,让他多包涵。
又讲她的小弟聪明好学,懂事乖巧,只是年龄小,要是不小心冲撞了他,让他别在意。
午后的太阳依旧很烈,但却起了风。
风透过杨树林,带来沙沙沙的响声。
顾长安半眯着眼睛,听眼前少女带着笑意细细低语,他突然就领会了岁月静好。
侍书看自家爷铁了心偏向虎山行,他也只能回马车上把行李又检查了一遍。
还好还好,除了床,他把他家爷日常能用到的东西都带了个遍。
反正又不住长,身上还有银子,他们主仆两个定能囫囵个的再回来。
侍书的心情又好了起来,见红袖在和自家爷说话,他就凑到裴大夫身边,问红袖学医的事。
听说他们还自己上山挖草药,就积极自荐,让回了村,再挖草药带上他。
红袖问他:“你难不成也想学医?”
侍书道:“技多不压身,我以前也随我家爷学过四书五经的,你可不要小瞧了人。”
红袖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学医要背很多很厚的医书,我大哥就是一听讲那些医理就要打瞌睡。”
说着红袖比了比裴大夫让她背的那本医书的厚度,有两个手掌那么厚。
侍书见了立马打消了学医的念头。
他是见到红袖坐在回春堂坐诊,感觉当时的她很神圣,就起了点学医的心思。
可是他打小就怕背书,小时候陪着公子读书,他觉得很是痛苦。
后来见好不容易不用天天进学堂了,他可高兴了。只是他家公子虽不去学堂,却还天天抱着那些书啃,他很是不能理解。
顾长安显见也是记起了侍书小时候背书的事,就和红袖道:
“小时候他随我读书,别人家的书童都能背下来唐诗全集了,他倒好,就背了人家的一半。我嫌弃他丢人,就让他饿一天,不许吃饭。”
红袖问:“后来呢?”
顾长安笑道:“你问他自己,饿了一天,他连先前那一半也忘了个干净。”
红袖听了,笑得不行,又问顾长安:“那你呢?你能全背下来吗?”
顾长安不屑地道:“背诗算什么,那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爷都是自己作诗。”
说到这,怕红袖不信,又对侍书道:“回了颖城,把爷以前写的诗集给这丫头看看,不过就怕你看不懂啊。”
红袖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陈思杰,刘婶子问他,学的那些字都认识不,他明明骄傲得不得了,还知道谦虚地说有一半是之前就学了的。
陈思杰才九岁,这顾长安有二十多了吧,这一脸傲娇,求表扬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几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就快,歇了有一个时辰,裴大夫就道:“现在起风了,咱们还是早些上路吧,早点到家,别再让大雨给隔了。”
侍书收拾了吃食等物,就要去赶马车。
顾长安问红袖:“你要不要来坐马车?那驴车上放了药材,恐怕闭塞得很。”
红袖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这次没带多少药材回来,坐的下。”
说罢行了一礼,又坐上驴车在前面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