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疼的牙呲发出冷嘶的小丫头正捂着自己的额头,秀气的五官挤在一起,一脸纠结。
看到此,孤淮凛只觉得心里一阵异样,似浓浓的愉悦浸染心头。
柳依依此时无暇顾及车内两人的神情,她结结实实嗑了一下,着实震得她脑袋发懵,不过好在,稍微控制了些方向,没撞在孤淮凛身上,不然只怕这主仆二人会觉得她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丫鬟不禁投怀送抱寻求庇佑。
一路疾行,终于下了马车。柳依依被沈忱提着跟在孤淮凛后面,步过长长的街道,因天色已晚,已经没了什么人。
终于,孤淮凛一席雪白狐裘下坠着银金的珀青锦袍停止了翩跹。
柳依依抬头看,只见庄严肃穆的宫殿矗立在前,厚重的朱红色门扉两旁竖着两尊呲牙咆哮的石狮子。
而在门扉之上,挂着一块鎏黑牌匾,牌匾上自左而右,撰写着两个字:“兰台”
字体雄厚遒劲,磅礴大气。无论是这块牌匾还是“兰台”两字,无不展示着这座古殿承载的悠悠历史和历代史官秉笔直书记录铮铮青史的风骨和傲劲。
看到这,柳依依心里不禁一撼,所谓兰之君子,高洁典雅,孤淮凛最爱的父亲为了铮铮青史葬身于此,至死不悔。而孤淮凛也将继续选择这条道路,所谓文人之风骨,大抵便是此等景致吧。
柳依依看向孤淮凛,只见清润的男子立于背光之位,他久久站立于此,面上隐晦不明,泠泠暖光照在他的身上,更觉如画中谪仙。
不知为何,隐于光影中的男子蓦然回首,此时两人的目光在此刻重叠,柳依依划过一丝异样,立马转移了视线。
待抬眸再看男子之时,却见孤淮凛已趋步往内院而去。
肃静庄严的兰台,漫天飞舞的雪,而男子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不知为何,在此情此景,却是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落寞。
柳依依摇了摇头,与站在后面的沈忱大眼瞪小眼。
“我现在应该住哪儿?”
按理说,她已经死了,断定是不能像以前一样的,可孤淮凛却是忘了安排她寝殿。
“既然公子并未明说,那么你就先睡马厩吧。”沈忱想了想,认真道。
“......”
......
晨光熹微,然风饕雪虐,入目及时白茫。
兰台西院侧厅,门窗紧闭,厚重的门扉将室外的冷寒隔绝在外,室内清一色的青木家具淡雅秀致,青花缠枝铜炉中散发着袅袅香烟。
朱雀缠云屏风之后,眉清目秀的娇小少女正趴在美人榻上打着瞌睡。
而另一身着青色衣衫的侍女秋叶正为柳依依受过刑的脚趾上着药。
“嘶。”待秋叶没控制好力道正戳到伤处时,未睡醒还打着瞌睡的柳依依骤然惊醒,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她脸蛋拧成一团,道:“好痛。”
秋叶见人已醒,敛了敛眸,吞吐问道:“依依,你那日……进了诏狱,怎得又平安无事回来了?”
柳依依不是被带去诏狱的第二天当众绞刑处死了吗?本该死去的人为何会毫发无伤得出了诏狱。
越想到此,秋叶面上神情越发隐晦不明,待看柳依依闭着眼似乎又睡了过去,她不免眸中邪光一闪,看着柳依依的脚趾,心生一计。
孤淮凛甫一进殿,印入眼帘的便是这副场景。
侍女正拿着一只上了药的竹签跃跃欲试,而她面前的一双玉足柔净娇嫩,雪白的肌肤更是衬托得脚趾上紫青的夹痕触目惊心。
而此时的少女一头如瀑般的青色披在脑后,懒懒倚在美人榻上紧阖双眸,大概是没睡醒,时不时如小鸡啄米般打着瞌睡。
秋叶正欲往痛处一按,只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道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顿时面色大惊。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站于身后,那副清凉如画的眉眼,是二公子!
他怎么大清早会来她和柳依依住的地方?
然秋叶来不及思虑,正欲俯身行礼时,只见二公子冷凛的凤眸一瞥,示意她继续敷药。
秋叶哪还敢懈怠,她正襟危坐,忽略掉额间生出的汗,双眸聚精会神盯着柳依依的伤口。
待青玉托盘上蜡烛燃尽最后半截,上药终于完成,秋叶将郎中配的药收拾完整,立马识趣得退了出去。
秋叶走后,殿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死寂,然榻上的柳依依终是睡得极不舒服,她朦胧间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刀板上的鱼肉,刽子手正手握弯刀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在刽子手眼眸变得幽深的那一刻,她骇得顿时瞌睡虫没了,猛然睁开了眼。
“啊!”
刽子手果然正噙着幽深的目光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