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虽然她指的应该就是些零食之类的无伤大雅的东西,可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这个,学姐,棒打鸳鸯不好吧,感情上的事,也不能勉强啊。”— 我实在是不敢惹她,只想着怎么逃走。
没想到孙佳月直接骂了一句脏话,我实在是无法复述,看她那满脸怨毒的样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林舒有什么好,你们男人都是什么眼光?我告诉你,陈哲,我可是诚心诚意来跟你联手,你不答应,到时候可别后悔。”
“你… 你… 你想干吗呀?”— 我不由得替小悯捏了把汗。
她没再理我,只是甩下一句:
“你不帮我,我自己也有办法。”
这,是嫌我们还不够乱吗?我也真是倒霉,怎么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偏偏都让我碰上!老沐和小悯忙着破案,跟他们说了他们肯定也不当回事,我还得替他们对付孙佳月?
我心烦意乱,本来想提醒一下小悯,但又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得,还是先去宿舍找老沐吧,等碰到她了再说。
敲开老沐寝室的门,就发现他嗓子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在倒是不发烧了。
“好吧,我也没什么新闻,就是来看一下你什么情况。”— 我说罢就起身打算走,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小悯要紧。
他伸手把我拦了下来,这家伙,平时能说话的时候让他说句话比登天还难,现在是想说都说不出来了。不过他都这样了,我现在笑话他好像也不太好。
“哎,不用吃那么多!一片就够了,等一会儿就起效了!”— 我看到他拿起一盒西瓜霜润喉片,连着挤出来三片,赶紧阻止。
“那走吧。”— 老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你也去?”— 我吃了一惊。
他点了点头,走向门边,我这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呀,就要跟我去?”
他在我面前扬了扬一张纸,居然是艺术馆通行证。
“对,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小悯?”— 我服气了,小声嘀咕道。
谁知老沐居然站住了,满脸震惊地看了看我。
“小悯?”— 他连声音都没有,只是用嘴型问。
“对啊,要不然你去艺术馆干吗?”— 我也愣住了,敢情我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他拼命清了清嗓子:
“她不见了?”
“也不算是吧,就是一下课她就跑了,我还以为会来你这儿呢。”— 老沐都没来上课,她也不来探望一下,看来有些事,我还是想多了。
他的脸色却突然像被闪电劈中了一样,转身就狂奔了出去。我还真没见过他跑起来,结果这一跑,我竟完全跟不上!
我们俩一口气跑到了艺术馆,我扶着塔利亚的柱子上气不接下气,老沐却不顾自己咳嗽,直接跑到了二楼。
“我说,你跑什么跑啊?!”— 我拖着灌了铅一般的双腿跟在后边,喘着粗气问。—“这个点都在吃饭,也没有课,小悯也不会来这里吧?”
“秦桑…是不是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来练琴?”— 他忽然问,咦,想不到西瓜霜润喉片还真起作用了。
“好像是吧…”— 秦桑对拉小提琴热爱到了痴狂,下课后,她会利用心理辅导之前的时间先来练一会儿,然后下午再练。—“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过,这个学校没有别人能拉出那种水平。”— 老沐淡淡地说,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也和我一样,天天注意秦桑的一举一动。—“你知道她平时在哪间琴房吗?”
哎,不是找小悯吗?怎么变成找秦桑了?
“老沐?陈哲?”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还在为小悯担心,转眼间,她本人就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你们怎么在这儿?”— 小悯也走了过来,疑惑地打量着我们两个。
“还说,我们正找你呢。”— 看到她好好的,我算是舒了口气。最近实在是太紧张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提心吊胆。—“你跑哪儿去了?”
小悯抿了抿嘴唇,仿佛不想说。
“我在宿舍的厨房啊,我还找你们呢。”— 她撇了老沐一眼,眼神里有几分责怪。—“去敲你房间的门,你也不在。”
可能是我粗心大意,我听完这些唯一的反应就是,有吃的?!
“对了,我还没吃饭呢!唉,估计这会儿大家早都吃完了,林昊那家伙肯定也没给我带。”— 我立刻开始卖惨,就等小悯一句话。
“你们去吧,我想去报个名。”— 老沐说,搞得我和小悯两脸懵圈。
“报什么名?”— 我问。
老沐回过头,平静地说:
“雕塑培训班。”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雕塑… 为什么我就没想到?
“你也要报?”— 小悯似笑非笑,竟然完全没有被震惊到。—“那么,以后我们就是雕塑课的同学了。”
“你已经报名了?”— 老沐问道,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被电流击中的表情。
我的腿不禁软了下来,抓住旁边的门把手,才没坐倒在地上:
“你们,不会是说,雕塑…”
“还不知道呢。”— 小悯答道。
“这怎么可能?”— 我忍不住失声叫道,想都无法想象。
那些展览教室里的雕像…那天晚上,我离它们那么近,来来回回看到了那么多次!我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但脑子里仍然觉得不可能是真的。
我想到了秦桑,如果让她知道,郭文洁…
也就在这时,一个背着小提琴的小学生拿着把钥匙从我们旁边经过,打开了最近的一间琴房,往里看了看,回过头来怯怯地问:
“那个,学哥,学姐… 你们知道,秦桑学姐还在这儿吗?”
“秦桑?”— 小悯转了过来。—“怎么了?”
见她态度温和,那个小男孩指了指琴房里面,我们三个全部凑了上去。只见空无一人的琴房里放着一把小提琴,谱架上还摆着乐谱。
“这是她的?”— 小悯问,声音已经如琴弦一样紧绷了起来。
“是她的。”— 老沐只扫了一眼小提琴,又看了看乐谱。—“这是帕格尼尼的随想曲,除了她,学校里没有人能拉。”
“她平时也会把小提琴留在这里吗?”— 小悯又问那个小男孩。
“不可能。”— 这是我说的,可是就连我都几乎没认出自己的声音。—“绝不可能。秦桑对她的小提琴爱如性命,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理由…”
“小哲!”— 小悯已经毫不犹豫地翻起了秦桑的小提琴盒,在夹层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秦桑平常什么都会放得规规矩矩的,哪怕是这样的纸条,看过之后,也习惯性地放进了琴盒。
“14:15到我们别墅,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陈哲。”
“这不是我写的!”— 我疯狂地叫了起来。
“两点十五。”— 老沐看了一下琴房里的挂钟。—“就是现在。”
我瞬间冲出了琴房,也不管他们俩跟没跟上来。但当我跑到艺术馆门口时,沐云城已经把我超了过去,小悯紧随其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来得及,但是他们,一定要及时赶到,一定…
一定要及时。
两点十五,正是子峰和乐乐心理辅导开始的时间,林昊也要去教学楼上心理辅导,走得更早。如果秦桑此时来到我们班的别墅,凶手只要在门口等待她… 一个证人都不会有。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和小悯不会在家?!
我冲到了我们班的那栋别墅前,一拐角,几乎撞到了老沐和小悯身上。见鬼,他们为什么站着不动?我一把将他们俩推开,从中间挤了过去,眼前的景象使得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后便是一片空白。
蓝色的长裙映入了眼帘,那女孩低垂着头,坐在敞开的门边。而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了血,她头发上的一大片血,血,血…
我眼睁睁地看着老沐冲了过去,跪下来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把手指搭在她的脖子上。随后,抬起了头。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看见他一动不动,我就知道,已经不需要抢救了。
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小悯想抓住我,被我甩脱。我要看看她的脸,亲手摸到没有脉搏,我才能相信。
哪怕,我知道我可能并不想看。
我尽量不去看她的头发,黑发被红色黏在了一起,是那种浓稠的,发黑的红色,夹着一些灰白色颗粒状的东西。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我看不见。
“别动。”— 老沐一把扣住了我的手。
我用力一挣,他就像铁钳一样抓着我,纹丝不动。
“你放开!”— 我大吼道。
“小哲…”— 后面传来了小悯的声音,但我听不进去。
我跟他扭打了起来,只一秒的时间,双手就被他牢牢钳制住了,整个人被按在墙上,完全无法动弹。
“你不能破坏现场。”— 他冰冷地说。—“如果你再动,我只能把你打晕。”
那是第一次,我发现,他确实比一般人冷血无情。
“你放开我!!!”
“怎么是她?”— 小悯忽然惊呼了一声,老沐只顾着拦我,她已经走到了尸体旁。
“谁?”— 我只觉得整个大脑仿佛都停止了运转。
“是…麋鹿班那个女孩。”— 小悯指了指她的头,回过来惊惧地看着我们。—“孙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