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过吗?”— 他把那张牌拿在手里把玩,有些犹豫地问。
没玩过太多,但所有角色的背景故事我都看过,小时候对这种东西比较感兴趣。有一些,甚至到现在还记得。
“那你知道…这张牌是什么吗?”
“这是隐狼。”— 我想了想,怎么解释更简单一些。—“狼人阵营里的角色,技能是冒充好人,连预言家都验不出来。不过狼人也不知道他是同伴,有可能会刀掉。”
我就没告诉他,在故事里,隐狼是狼人的孩子,成年之前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然而成年之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他们就会无法抑制嗜血的冲动,变身为狼人。
“你听说过无目之爱吗?”— 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故事,反正…坐在教室里等雨停的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可聊的。
肯定没听说过。他连狼人杀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一个预言家和狼人相爱的故事。”—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安娜的故事讲的是不能被爱情蒙蔽了双眼,那个狼人爱没爱过她都不好说。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有些悲哀。—“其实…狼人也是无奈的吧。毕竟,他们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本来只是随口胡说,可是一斜眼,突然瞥到他用力攥紧了右手,顿时感觉我可能说错话了。
他从前…到底受过什么刺激?
“后来呢?”—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他竟然追问道。
后来…后来的结局是,她杀死了自己的恋人,亲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记不清了。好多年前看的。”
雨还是很大,校园里的秋叶昨天还是一片绚烂,雨过之后,可能就什么也不剩了。
“吃苹果吗?”— 书包里刚好带了一个,虽然没想到他又会来,但我总不能吃独食吧。
“我不吃。”
“干吗不吃,我掰一下就好了!”— 我一用力,正好掰成两半。—“接着!”
扔都扔过去了,不信他还能不接。
“你看我干吗!又不是毒苹果!”
我有时候真的想问问,他为什么总是不开心,仿佛人生的很多乐趣对他来说都不存在一般。咬着苹果,也是心不在焉。
“甜不甜?”
他点了点头。我翻了个白眼,其实根本都不甜,就知道他肯定没注意。
“胡老师还收过别的学生吗?”— 外面的雨还是绵绵不绝,距离期限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了。而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在美术教室里聊天。
“收过。但是应该没人能做到被动催眠。”
那么,大概率就不是学生了。
“除了…”
他停了下来,我看见他迟疑的神情,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宋洋?”
种种证据都指向同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 老沐用力摇了摇头。—“但他学过催眠。”
看起来…他也想不明白。
“他是怎么死的?”—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也许…他的死,也没那么简单。
“自缢。”— 老沐回答得很淡,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特别看护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有点奇怪,照理说,进了特别看护区,应该严密监视才对。病房里也不应该有危险的东西。
“特别看护区是分等级的。他属于A级病人,是最轻的一种。”— 老沐望着窗户解释道。—“而且之前的七天,他一直表现很好。”
那就更奇怪了。怎么会毫无来由的自杀?
“能带我去那儿看看吗?”
我有一个想法,但就算猜对了,也完全不明白凶手是怎么实现的。
“雨好像小了。”— 打开窗户试了试,还是藕断丝连的,但至少不会淋成落汤鸡了。—“走吧,一会儿没时间了。”
他可能是被这句话给激到了,竟然没有反对。
不过怎么找到特别看护区,却是一个难题。森林里没有路,老沐虽然去过一次,但也只记得大概的方向了。早知道就带上小哲了,但现在真的没时间再回去找他了。
再这么下去,我们不但找不到特别看护区,还得迷路。
“有人刚从这里走过。”— 老沐忽然站住了,望着盖满树叶的泥地说。
“也许就是咱们俩。”— 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看见的,天已经暗了,只能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明。照了照他说的地方,才发现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了许多脚印。
“不对。”— 他摇了摇头。—“是很多人。”
“很多人?”
他顺着那些杂乱的足印走了几步,大概也就过了一百米,树木间赫然就出现了一片手电筒的光。
“什么人?!”— 那些人也发现了我们,举着手电把我们团团包围,形成了一个圈。适应了灯光之后,我才看到他们都穿着哈德的保安制服。
“我们是麒麟班的。”— 这种时候还是老实一点,之后再见机行事。—“麒麟班的林舒和沐云城。”
大不了…就说我们俩脑子不好,雨天跑到森林里约会。
“沐云城?你就是沐云城?”— 为首的保安反复用手电照着他的脸,好像在确认一样。
“发生什么了?”— 老沐忍了半天,终于问。
“你来得正好。”— 那个保安一脸焦虑。—“有人从看护区逃跑了!”
我还从没见过老沐这么震惊的时候,一转身,头发都扬起来了,仿佛听说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怎么逃跑的?”— 他极力压着声音,但语气还是明显和平常不一样。
“不知道!”— 看护区的保安沮丧地说。—“半个小时前电子系统报警,肯定有人翻墙!出来找了半天了,还没找到!”
“清点人数了吗?”— 老沐又问。
那个保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对讲机就响了,拿起来后,清晰地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报告,是A区17号,A区17号病人不见了!”
周围立刻有人骂了句脏话,那个保安一听,冲着对讲机大吼:
“找!找到了,给我把这畜生关到E区!”
老沐皱了皱眉毛,仿佛是想定一下神,问道:
“能带我们看看围墙吗?”
原来我们已经离看护区很近了,走了几百米,森林里就突然出现了一片围墙,大门上贴着一个醒目的“禁”字。看上去…很像电影里的秘密实验基地。两米高的围墙上带着一层铁栅栏,我想试试能不能爬,被老沐一把拽住:
“别碰!”
“有电?”— 其实碰一下也没什么吧,这种栅栏应该都是弱电,最多电得浑身发麻。不过爬是肯定没法爬了。
“已经关了。”— 院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大概是看护区的医生。—“出了事我们也没法交代,这儿关的都是精神病,就怕他真往电网上撞。”
“这回出事了吧?”— 那个保安狠狠地说。—“找不到了!”
“他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老沐还是一脸困惑。
几个人面面相觑,仿佛他们也不知道。
“里面那么多道门,门口还有人值班,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老沐还在紧追不舍地质问,可是谁也答不上来。
“我们去看看吧。”—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白房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欧阳教授第一次见面时给我出的题。有些事情只能亲自验证一下,才知道有没有可能。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树林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