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年离去,人群浮躁了一会儿,响起了细细的讨论声,等那高台上坐着的东家放下茶杯,又重归安静。
很快就排到了那最后的小孩,尧安又开口。
“我们这里不收欺诈偷盗之人。”
那小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衣角泛黄,同那日脏兮兮的模样不同,看起来虽然贫困但是干净整洁了许多。
当是没想到尧安能认出他,只能捏着衣角,红着眼眶走出。
“东家,这是?”一旁的掌柜有些不明,奇怪地望着他离开的身影。
“他前几日,试图偷我的钱包。”
尧安顿了顿,才将那日的经过娓娓道来,想起来时还有些不忿,那一日的好心情都毁在了那小孩身上。
“原来是这样,”掌柜摸了摸白须,眉头紧皱,视线投向尧安,“不过我这几日也了解了些许这镇上的事情,听说那孩子父母外出务农七八年未归,家中仅有一个病弱的妹妹,前日他妹妹突发恶疾,或许是因为这事。”
尧安品茶的动作一顿,心里想起那孩子狼吞虎咽吃那板栗饼的样子,问道,“那孩子多大了,不能自己去找点事来做吗?”
“应当是14虚岁了。不过那么瘦弱的孩子能干什么,招来还要先养一段时间才行。”掌柜将一旁的东西收拾好,转头回道。
13岁,怎么看着还是这么小的个子。
尧安垂目,心知自己救不了这世上所有苦难之人,而那小孩偷盗的行为也确实是自己忍受不了的,哪怕是事出有因……
她忽地站起,从一旁的钱袋里摸出三枚铜钱来,朝着那小孩离开的地方追去。
掌柜将有些散乱的钱币重新收整了一下放回柜台,看着少女风风火火跑走的背影,唇角挂起笑来。
东家看着面冷,心却是热的。
从那日他孤苦伶仃一人提着行李站在船上,看着大风吹得树上的枝桠左右摇摆,穿着一身简装,搀扶着许知柔朝他走来,一双眼里装载着野心和自信时就知道,她定是一位能成大事的人。
那小孩走得并不远,尧安向前追了几步,便在戏院的河畔旁找到了他。
“喂,我再给你这个机会。”
“但是要加个条件,在同样只能拿到三个铜板的情况下,你除了要拿到前三以外,还要比你的后一名多一倍才行。”
清脆带着点柔软的少女声在身后响起,小孩转头,望见尧安站在他身后。
一只拿着三枚铜钱的手伸到身前,白皙的指尖在光芒下似乎要变成透明。
他抬手,呜咽着接过,像是接住了天上向他投下来的光。
他感激地朝着尧安鞠躬后,便拿着铜钱离开了。
走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他才收起泪光,将三枚小小的铜钱收在怀里。
他舍不得花这个钱,要留给妹妹治病。
可是又要怎么吸引人们去酒楼呢。
他偏头望见了树边林立着的棕榈树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想起了以前妹妹身体还尚好时,自己每晚为了哄妹妹睡觉编做的东西。
繁华的酒楼里人声鼎沸,在有了一些帮忙引来客人的人的帮助后,楼里的生意越发红火。
而在写满名字的纸张上,一个人的名字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王狗蛋。
写上这个名字的人,几乎手上都牵着一个拿着用草编成蚱蜢样子的孩子。
晚上酒楼歇业,一群忙碌奔走了一天的人来到了酒楼后门处,在细细统计过数量之后,给出了前三名的名字。
王狗蛋、黄翠花、雷富贵。
其他落选的人从掌柜那领了一天的工钱散去,留下一女一男和一小孩来。
而小孩王狗蛋,也不出所望,以领来12人的傲人成绩,战胜了5人的第二名黄翠花。
三人向尧安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推广方法,听到王狗蛋以编草蚱蜢来吸引孩子带家长来吃饭的方法,尧安忍不住给他点了个赞。
王狗蛋从来没受到过别人的表扬,站在原地局促道,“也是许师傅的手艺好,周围人都有所闻,不然我也是拉不到这么多人的。”
尧安点点头,望着小孩白净的脸,淡然道,“你既然在这里做了工,以后就千万别做那些不好的事。”
杯盖盖在茶杯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她继续,“听闻你有个妹妹,若是有需要,我们这边可以帮衬一下。生病帮忙报销一半费用。”
王狗蛋连连点头,感激溢于言表。
酒楼的生意稳定了下来,尧安便盘算着找许知柔要菜谱的事来。
趁着一天客人不多,她徘徊在厨房前门,思考着措辞,还没想好,许知柔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进来吧,教你做菜,在门口晃那么久看得我都晕了。”